纲铸剑所为源氏铸造兵器的事情,你也全部参与了吗?昨夜你没有回家,就是在忙碌这件事情吗?”
“是。”苏午应声。
“源氏委托我们,把安纲铸剑所打造好的那把兵器,送去平安京。
那把刀剑,品质应该很高吧?”晴子有些担忧地继续问道。“京都的源氏甚少关注我们这样小国的风波争斗,井上家与源氏也从没有过联系。
他们突然发来信笺,要求我们替他们护送兵器到平安京去——看起来并不是好事。
如果安纲铸剑所铸造出的刀剑品质很高的话,他们就更没道理委托外人护送兵器到平安京去,源氏兵多将广,不至于派不出人手来护送一把珍贵的刀剑——这里面一定暗藏着某种隐秘!”
苏午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确实如晴子所言,
一把珍贵到甚至能够挑动战争的‘无上级’刀剑,源氏不该如此草率地派遣外人护送到平安京,
他们更应该派出门下心腹,全程将这柄刀剑护送到平安京才对。
源氏这样做,
倒有种在故意降低此事影响,使之不至于引人注目的感觉。
旁边的弥生女此时开口道:“晴子小姐,家老!
我在草间家蛰伏之时,曾获得情报,草间家与雄踞尹势国的‘平氏’多有勾连,平氏战功赫赫,已经将许多国度纳入掌控之中。
京都源氏曾被平氏重挫,如今虽然仍是名门世族,
但其实已经不如平氏声望正隆。
今时朝廷之中,真正掌握权柄的,当是尹势平氏。
源氏之所以委托我们替他们护送刀剑到平安京去,是否有他们正与平氏相持,再派出人手来护送刀剑,因为想要借用我们的力量?”
说到这里,弥生女看向苏午,顿了顿才道:“家老此前清洗草间家,或许在源氏看来,正说明我们必将因此得罪平氏,不会再有倒向平氏的机会,
所以会委托我们做这件事。”
时下的东流岛,暗流汹涌。
清洗与征讨在诸国频繁不断上演,阴谋与死亡交织在这个岛屿之上。
苏午清洗草间家,自是因为草间家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若不对其进行清洗,井上家对伯耆国的掌控力必将跌堕,诸多庄园主的挑衅都将随之而来。
他倒没有想到,
草间家背后还连着一个庞大的‘平氏’。
在弥生女的阐述中,隐然压过‘源氏’一头的平氏。
不过,
即便想到此事,该清洗苏午还是照样清洗。
“这样说来倒是很有道理。”苏午点了点头,看了看蹙着眉的晴子小姐,接着道,“争斗之中,最怕的并非站错了队伍——不到失败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正确的一方,还是错误的一方。
最怕的其实是不敢做出选择,
左右摇摆,
却没有左右逢源的实力!
我们井上家盘踞的伯耆国,与美浓国、山前国、备前国、尹势国比起来,只是一个下等小国而已,
天生禀赋不足,
如今既然开罪了平氏,
源氏又向我们发出邀请——不妨赌这一把!
更何况,当下的局势于我们而言,尚且未到那么艰难的时候——源平两大世族对垒,即便我们倒向源氏,平氏也绝无可能亲自出手对付我们,
或许会勒令邻国派出武士来清洗井上家——
这种清洗,有甚么值得畏惧的?
倒是我们若应了源氏的委托,把那把安纲铸剑所打造的刀剑——那把极其珍贵的刀剑送到平安京源氏的手里,或许会因此对平氏造成重创!
事在人为!
晴子小姐,你有什么想法?”
苏午澹澹地开口说话,
言辞之间,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英雄气。
他本就高大的身躯,此时在晴子、弥生女眼中,好似变成了巍巍山岳,只是站立在那里,就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
弥生女眼睛放光,贪婪地注视了苏午片刻,而后赶紧低下头去,恢复木讷呆板的面相。
晴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着苏午道:“这次委托事关重大,阿布这样说,是准备亲自来完成这场委托吗?如果阿布离开井上家,平氏勒令邻国武士前来攻打本家,
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不值得畏惧呢?”
“我会准备好一切,
不会给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苏午低头与晴子对视,开口出声道。
晴子从衣袖下伸出手掌,紧紧捏住苏午衣衫的下摆,嗫嚅嘴唇良久,最终也只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