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道:“万般真如法性,皆在空中,万众生灵尘埃,亦在空中。
戒律长老若能观空,
便知今日之我与从前之我,皆只是外在的显相罢了,本来自性从未更迭,只是长老未能看破。”
他徐徐出言。
康智听着他的话,低头沉思不语。
而康雄张口结舌,一时脑海空白,更不知该如何与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贪玩懒笨的佛子辩驳。
使僧眼光微亮,
面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
苏午方才那番话所蕴佛理其实并不深刻,但透过他这番话,已经足以让使僧改变对他先前固有的那般印象。
在内心隐隐觉得,这位佛子只怕没有僧院的戒律长老说得那般不堪。
他自大雪山下来,
途径数州,
路遇颇多凶险,数度遭遇诡类,依旧要在诸法寺中选拔人才,送往大雪山,
为的不是给诸法寺添光彩,
而是令大雪山法脉传承不衰,
永远的保持宗脉的统治力!
今时,
既然遇到一个可能为优良根苗的童子,使僧却没有放过的道理,他请苏午在自己身前坐下,
自己亦跟着盘腿落座。
笑着道:“佛子,我已跋涉数州,考校数十座法寺的佛子,所出题目往往大小不一。
所谓大,即是泛泛之概念,无有拘束,随意作答即可。
所谓小,小至密咒修行,根本领悟,诸步修法。
今日我亦有三问于佛子。
方才佛子既言及了‘空’,
那我便有第一个‘大’问——佛子,何为空性?”
问话完后,
他便揣着手,笑看着苏午。
苏午神色平静,连眼底亦没有一丝波澜生出,
浑若那些禅定数日,犹如枯藁,行将就木的老僧。
康智在旁推转着念珠,亦默默注视着佛子,内心隐约泛起波澜。
其只是诧异于佛子今日迥异于以往的表现,心中隐泛波澜而已,在其身侧的康雄,此时心中堪称是怒波纷涌、惊涛骇浪——康雄内心升起的不妙预感越发凝实!
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东西二院长老内心想入非非,眼神都看向了苏午,想看苏午如何回答使僧这第一个大问。
然而,
苏午端坐在蒲团上。
没有任何动作,
眼神都寂静若枯井。
根本不曾回答使僧提出的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康雄皱眉看着苏午这番作态,张口想要暗暗刺苏午几句,却听那位使僧连连点头,大笑了起来:“一切皆空,万法皆空,本无一物,又如何说得‘空性’?
空性空性,话在,名在,相在,如何能空?
佛子已然了悟此中妙谛!”
苏午微微一笑。
他在此前,已然在现实里阅览过诸般禅修、佛门的辩经桉例,知道所谓禅机佛理,其实就是机锋的无休止纠缠而已。
从未没有所谓‘空’,
那些大和尚、大禅师争相证空,
其实恰恰是在证‘有’!
空却是不需要证的,
如他方才,不发一语,无有任何展示,此即是空——本无一物!
这个使僧所谓的‘大问’,
亦是一种机锋纠缠罢了。
就像两个小孩子吵架,一个说‘我反弹一切攻击’,另一个说‘我反弹你反弹的一切攻击’,
如此无限循环,
到最后只是浪费了唾沫与力气而已。
使僧逐渐收敛脸上的笑意,在东西二院长老恍然大悟的目光中,兴趣盎然地看着苏午,问出了第二个大问:“何为摩诃?”
苏午皱眉沉思一阵,
作答道:“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嗔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
诸佛刹土,尽同虚空。
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复如是。
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善人恶人,善法恶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总在空中。
世人性空,亦复如是。
自性能含万法是大,万法在诸人性中,若见一切人恶之与善,尽皆不取不舍,亦不染者,心如虚空,名之为大。故曰摩诃。”
苏午徐徐诵念着六祖坛经中的一段经纶,
他恰巧在现实里的旧书店中,
翻阅过这部经卷,
恰巧就用在了当下的模拟里。
他本就觉得这段话深有哲思,
当下随着自己张口徐徐诵念出,自身的意被勾动了,先前阅读过的一部部经卷都被‘意’所卷动。
偏在此时,
密藏域本身那种诡异的力量于无声无息中侵袭而来,
浸染了苏午的双眼。
他的‘意’盘卷成黑龙,
不断绞碎侵袭而来的诡异力量,
又有新的诡异力量不断化生。
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