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磕在他下颌角和嘴角连线的中段,两个半环,并不明显,几分钟就能退掉。
对面的白发少年正嬉皮笑脸。
“你怎么敢打我的,虽然很弱,但胆子很大嘛。”
“你打人为什么是巴掌扇脸啊?像女孩子一样。真男人打架不应该动拳头吗?”
“打别人也这样吗?”
“……”
挨了一耳光,一点没感到羞辱,甚至还有点高兴,斥责的话不痛不痒,说着‘你怎么敢打我?’,语气却表达着‘打的好要不要再来一下?’。
源柊月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哪怕他正儿八经地动手回击,也只会被当成消遣,像和小动物玩握手游戏一样笑眯眯地应对。
想到那一幕更火大了。
“害怕了吗?”见他不说话,五条悟再度弯腰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问,“要哭吗?哭一下吧?”
源柊月:“……”
神经病。
五条悟这种人,恶趣味发作的时候,越搭理他就越来劲。
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让他自找没趣。
而源柊月最擅长这个。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转身回到别墅里,把一盆盆植物挪回后院。
经过大半天的抢救,夏油杰的咒灵们加班加点当苦力,院墙和娱乐设施依旧没修好,草皮几乎已经恢复了原样,可以把植物们重新种回去了。
五条悟一面对后院的破败景象就心虚。
别人辛辛苦苦搭了许久的积木城堡,被他一碰就倒下,许久的努力付诸东流,这其中也不乏他自己的付出,由此心虚之余,还有几分遗憾可惜。
源柊月把植物们逐渐种下,排列整齐。
现实不比游戏,没有一键居中对齐的好事,草皮方格子是要自己亲手校准划拉的,植物是要手动瞄准方格中心点种下的,乱糟糟地随便放一下很简单,但他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后院如此散乱。
光是分门别类合理摆放植物,使草皮整体整齐而美观,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源柊月喜欢做这个。
简单、机械、重复,反馈及时,结果直观,能够调节心情。
他摆植物的时候,五条悟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别别扭扭的。
很想帮忙,又觉得‘凭什么要帮最讨厌的人’,过不去心里那关,于是站在那里说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植物。”
“这个蘑菇长得真难看。”
“审美真烂。”
“这个歪了。”
“……”
换做别人,干活的时候一直有个人在边上指指点点、逼逼赖赖,绝对被烦得心浮气躁,早就摔下铲子说‘你行你上’了,但源柊月不会。
过滤掉所有不想听的声音,像戴了一对降噪耳机,一个字都不能飘进他脑袋里。
五条悟:“……()”
五条悟嚷嚷:喂宿敌!你怎么不理老子!小心老子揍你哦。?()?[()”
两极反转。
“既然都是宿敌,你就别凑他边上了。”夏油杰端着一枚玻璃碗,悠悠地出现,为他解围,“实在很闲的话,要不出门祓除咒灵吧?”
五条悟:“你凭什么命令老子。”
夏油杰:“没有,只是好心提供建议。”
他这挚友当得确实仁至义尽了,短短半天功夫,五条悟已经做出了正常状态下能使他悔恨十年的事,现在是下午两点钟,距离魅惑菇失效至少还有十二个小时,真不知道这人还能多过分。
“吃西瓜吗?”夏油杰问。
听到他的声音,源柊月终于给了点无视以外的反应,眼神落到他手中的玻璃碗上。
“吃!”
提前切块冰好的西瓜,打开盒子先迎来一股清新甜美的味道,沙瓤,一看就很甜。
而他正戴着手套,手里握着铲子,脏兮兮的。
源柊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用眼神递过去一道指令。
夏油杰叉了块西瓜递到他唇边。
他咬下西瓜,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蹲下,继续种豌豆射手。
夏油杰:“还要吗?”
源柊月张嘴:“啊——”
被投喂了三四块,他摆摆手,含混地说:“不要了。”
夏油杰:“噢。”
五条悟:“……”
站在边上全程围观这一幕,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莫名火大起来了。
一定是下午太阳太晒的缘故。
当然,核心原因是这两个人都很讨厌,叠加在一起发挥出了超绝的反胃效果。
“哟。”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你们俩有够黏糊的,真恶心,在谈恋爱吗这是?”
夏油杰:“……”
源柊月:“……”
夏油杰诚恳道:“作为兄弟,我真心劝你少说几句。”
五条悟:“谁和你是兄弟。”
而源柊月默默放下铲子,放下只整理了一半的植物们,解开手套的系带,开始洗手。
这后院待不下去了。
他一走,五条悟也跟着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