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吃到了夜晚。
云谏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寻柯扶进卧室,在收拾完餐桌上的碗筷之后,他用手帕擦着手,走到了院子里。
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上缀着星子,可是这是假的。
仙舟上的气候、季节、日光、月光、繁星全部都是可以人为调节的。
这一刻,云谏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要离开仙舟,到处旅行。
或许是看腻了这虚假的景色,或许是无论如何都想追寻真实。
哪怕代价是生命。
少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夜风轻轻地吹着。
最后一道暗中的视线也消失了,他感受着这自由的气息,绷紧的那根神经也放松下来。
明明只是过去了几个月,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许久没有那么放松过了。他对罗浮,对仙舟没有什么恶感,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父母的家乡,还有父母的故友。
总是盘旋在心中燃烧的火焰也变得如同水一般,潺潺流淌。
“真好啊。”
云谏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感叹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站起来,时间到了,他该回去休息了。
明天,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白发的少年面色柔和,背着双手步伐灵巧,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又或者小鸟,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日。
宿醉的寻柯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自己被八个大汉群殴了。
“醒了?喝点蜂蜜水吧。”
云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并递过来了一杯水。
温热的蜂蜜水下肚,稍微缓解了寻柯的头痛。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的云谏,对方的腿上还放了一本书。
显然,在他醒来之前,云谏在他旁边看书。
“麻烦小云谏你了。”寻柯半死不活地靠在床头,“我今天还要去工造司上班。”他发出了腐朽的声音,还带着点对工作的痛恨。
云谏拿起书,“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你好好休息吧。”
寻柯显然没想到,在自己不清醒的这段时间里,少年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这个行动力,这个决策力,和安排好一切的风格,果然和玉姐一样啊。
寻柯一边慢吞吞的喝着蜂蜜水,一边看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床边坐着的少年。
柳玉是出了名的美人,身为行商,她的温婉中还多了几分潇洒与英气,那时云饷也才进了工造司不久,立刻就对柳玉一见钟情了。
记忆中故人的笑颜宛如昨日繁花,只是多了几许哀愁。
云谏继承了双亲的优点,或许是因为还没长开,小巧精致的脸和娃娃头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乖巧,像是巢穴里的幼鸟。
小鸟好啊,有着能飞翔的翅膀,有着漂亮的羽毛。
等等。
宛如病中垂死惊坐起一般的寻柯发现了盲点,他又仔细地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少年,对方穿着浅色的短打,简单干净且熟悉。
是他失策了。
寻柯在心里捶胸顿足,他的崽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理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怪他太粗心,没准备衣服。
寻柯将杯子里的蜂蜜水一口饮尽,萎靡的精神早已恢复了大半。
“小云谏,咱们今天出个门。”
云谏朝寻柯投去疑惑的目光,“出门?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我去就好。”
寻柯掀开被子,“不是,是我疏忽了,小云谏你才来罗浮没多久,我们去给你购置些衣物,买你喜欢的。”
云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觉得自己的短打很好很方便,而且也没有破,“可是我的衣服还能穿,而且我也没什么偏好。”
“那就都试试呗。小云谏你带回来的东西不多,总该置办一点私服,我倒不是说你的衣服不好,只是穿不一样的衣服,也会有不一样的心情。”寻柯洗了把脸,彻底清醒过来。
云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他的母亲就很热衷于置办不同的衣物与配饰,还要搭配不同的发型。柳玉不仅乐于打扮自己,还乐于打扮自己的丈夫云饷,而有了云谏之后,她就更热衷于打扮云谏了。
毕竟云谏那张精致的脸就摆在那里,无论是打扮成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都十分赏心悦目。
云谏回忆了一下母亲的说辞,“这是,亲子时间吗?”他记得母亲是这么说的。
收拾好自己的寻柯换了一身衣服,听到云谏的话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亲子时间。”他已经完全能够无缝代入老父亲这个身份了。
他相信,凭自己和云饷的交情,对方绝对不会介意云谏多个爹。
“你吃早饭了吗?”寻柯顺口问道,“如果没吃,我们就出去吃。”
云谏摇了摇头,“还没有,本来想等你醒了一起吃的。”
“那正好。我们可以出门了。”寻柯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请假休息,他今天穿的也不是工造司的制服,宽松的外套里面是中式衬衫,黑色的长裤,还带了一副墨镜,青春时尚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副打扮,就算是被认成化外民都不会让云谏惊讶。
寻柯叉腰,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