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离警察本部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左右车程的北新横滨站。
“传单……”枝垂栗望向前方拐角处那名带着礼貌笑容发传单的不起眼男性,放下手机、调转脚步,“我们也去拿一张吧。”
他今天没有带着巧克力出门,跟在他身边的是有着一头暗红色头发、胡子拉碴的男子。
男子名为织田作之助。
他没有去看枝垂栗手机里的画面,当然不知道那些传单有什么意义……看见了也不会知道有什么意义,不过他见枝垂栗要特地去拿传单,便下意识问,“粗点心的传单?”
枝垂栗微微抬起头看他,笑着说,“不是。”
他们几句话间,已经即将来到发传单的人面前。
枝垂栗像是普通的经过一样,从缺了一根手指的男人手中接过传单,便顺顺的往前走,过了会儿才低头看了看,“哎呀,是盛大的横滨花火祭呀。”
传单很简陋。
因为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内容就接过传单的人,如果没离开之后就随手丢到地上,大概会把传单放在包里或是放到口袋,带到公司或学校里丢掉。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在不远处地面上被踩出脚印的传单上飘过,又看向枝垂栗手中的传单。
上头用血红的字体写着“横滨花火祭”,举办时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整到下午五点整。
织田作之助微微皱起眉,“下午的花火祭?范围是……全横滨?”
枝垂栗把传单折好,放到外套口袋里,“这样花火祭就没办法顺利闭幕了。”
织田作之助直到此时,才忽然反应过来,“……传单有问题?”
“嗯,有问题。”枝垂栗半举起手,手掌朝上的张握了一下,“会爆炸哦!保土谷区的爆炸案凶手。”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心里稍微有了底,“媒介是纸啊。”
枝垂栗点点头,“时间还早,警方已经开始行动了,应该能在花火祭开始前结束。”
织田作之助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能比大多数人都更快看穿事情真相、仿佛在寻求死亡的举动,似乎会让人想起太宰治。
但是枝垂栗和太宰治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会死。
这么说其实也不算对,最简单直白的说法应该是,他不会死于“健康老死”之外的死法。
这便是他乍看之下非常无害,实际上也非常无害的异能力——【盛放的不凋花】。
所有会让他无法健康老死的事物都会以无法准确预测的方式被改变,但可以确定的是,会爆炸的传单,在他这里永远不会爆炸。
不会爆炸的原因不是将异能力附着的媒介无效化,而是异能力犯罪者极有可能在传单爆炸之前就会先被抓获,或是因为什么原因使得异能力者不按照原定计划使用异能力。
——“和织田作一样,拥有干涉因果的异能力哦。”
约莫半年多前的Lupin酒吧里,织田作之助第一次在太宰治口中听见枝垂栗的名字。
当时,太宰治兴致盎然的晃着酒杯,半眯着眼睛道,“要找个时间去会会他才行。”
坂口安吾状若随意的接话,“别太欺负人家了。”
太宰治不满的说,“我怎么可能欺负他?把我现成什么人了,对不对,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沉默几秒,还是应和道,“嗯。”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慈父多败儿。”
那天晚上坐在酒吧里的三个人依旧很随意的说着话,即使其中一人明显有着隐瞒之事,但友人之间本就不用探究太多。
无论谁都不会想到。
织田作之助和他的几个孩子,竟然都会被枝垂栗救下来。
人的际遇一直都不是能完全被预测的。
织田作之助曾经以为他会在港口基层待到孩子们长大,会这么日复一日的做着基层琐碎的工作,偶尔和友人一起喝杯酒、再带着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回家。
但世事难料。
被打得满身伤痕、绑在巴士里的孩子们绝望的神情至今依旧留在脑海中,像是噩梦一样难以挥散。
他当时因为距离过远,只能眼睁睁看着Mimic的司机按下手中发讯器时那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也依然深深刻印在心底。
光是回想起来,胸口就闷痛的无法喘息。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若是主动发动,能看见的是五秒后的“其中一个”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他可以做出不同于“未来景象”里的举动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事。
他在生活中几乎不会主动发动异能力,但他的职业使然,触发异能力被动发动、被迫看见自己死亡模样的次数太多太多了。
像是在预告着他的灵魂即将死去,那瞬间,他不受控制的看见了他绝对不想看见的未来。
孩子们会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永远离他而去。
不是因为绝望而看见的幻象,而是他已经绝对无法改变的未来。
本应如此。
但接下来的发展,即使是早就想到孩子们可能会受到伤害的太宰治,或是更加运筹帷幄、在幕后策划了一切的幕后黑手,都绝对不会预料到。
或许人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