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她眸中结上一层寒霜。
游景瑶一下子结巴起来:“我,我……”
宫雪映眼底的怜惜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浮上一层被欺骗的忧伤和恼怒。
游景瑶百口无言,像只犯错的小猫一样扑向宫雪映,紧紧揪住她的裙摆:“宫少主,我对你说实话,这个人其实是是青丘少主月尘卿,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宫雪映听到这个名字,眉眼染上冷霜。
月尘卿。
她怎会不知道此人的名号?
百年前的玄界大战,月尘卿所带领的狐族大军乘胜追击,大战一路打到蛇玄谷附近,秉持中立的蛇玄谷本无心参战,却无辜被战火波及,一连折损十数位元老,导致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元气。
如今蛇玄谷从当年巅峰跌入中层,都是拜月尘卿所赐。
她作为蛇玄谷少主,对月尘卿怎会有什么好脸色。
宫雪映的面孔已经冷如冰刻,看都不再看一眼游景瑶,拂袖唤出一道灵符点燃,随即瞬间消失。
游景瑶呆住了,无助得几乎要哭出来,正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是被折磨到濒死的呻.吟。
“月尘卿!”游景瑶连滚带爬地含泪冲过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等我,我来救你!”
这一次炽毒爆发得比之前七日中的每一次都要更为猛烈,月尘卿几乎已经失去了神志,胸膛起伏得厉害,无论游景瑶怎么呼唤他的名字,他都半睁着涣散的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人在极度的剧痛中是会麻痹的,麻痹到一定的程度,就逼近了死亡。
游景瑶逆着炽毒所覆压的威势一点一点爬上去,每一步都几乎要耗尽全部气力。
炽毒像是堕魔的邪神,将威煞化为压强,波延至整座冰晶宫,像是对前来解救月尘卿的人的警告。
再靠近,可就要生生被碾碎了。
游景瑶感觉身体内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口鼻也溢出了鲜血,可是她不敢停下来,若是月尘卿死了,就遑论接下来的剧情,她也会被即刻抹杀。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月尘卿,游景瑶都绝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一步,两步,十步。
她的皮肤开始出现一道道细长的伤口,鲜血从中蔓延而出,鹅黄的衣衫逐渐染上了一片一片猩红,像是开出了妖诡的死亡之花。
月尘卿殷红的唇瓣微张,从中溢出深沉痛苦的喘息。
他感觉自己被投入了熔炉,在岩浆中浮浮沉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火焰舔舐着,一点一点燎去他的血肉。
痛。
全身筋骨都要被融化了。
若今天真就这么死了,青丘的未来当如何?
没有他,兄长会好好管辖的,还有三弟停萧,他虽看上去散漫,若真有大事压身,也能独当一面。
青丘没了他还能继续走下去。
只是……
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疑惑使得月尘卿在万般痛苦中忽然凝起一丝神志,他想要去发现自己究竟还在牵挂着什么东西,就像潜游深入万顷火海,去寻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该有除了青丘之外还惦念的事了。
是什么呢?
正在月尘卿陷入迷蒙幻觉之时,一丝冰凉的熟悉的气机如同破开阴霾的一柄利箭,精准地没入了他的丹田中。
第二缕。
第三缕。
冰藤艰难地在炽毒的包围中破土而出,紧紧地拥住月尘卿的丹田,像穿越风暴,破晓而来的拥抱。
冰息天然克制火焰,刀山火海的幻境在他眼中颤抖起来,如同投石入水掀起的波澜一样抖动着,种种意义不明的血色图案越来越淡,直到月尘卿能够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
一对染血的犬耳正抵着他的胸膛,少女环抱着自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在她身下,道道鲜血蜿蜒成小溪,染红了自己的狐尾。
月尘卿如同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却见游景瑶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眸中没了光泽。
“对不起……”
她虚弱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宫少主,我给你找来了,但是……”
她没有答应救你。
游景瑶未来得及说出下半句,双眼一闭,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月尘卿亲眼看着游景瑶的身形越变越小,直至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狗,奄奄一息地在他脚下蜷缩成一个雪球,身上的污血触目惊心。
她的本体原来这么小,小到还不如他半条狐尾大。
冰藤收回,月尘卿双手一颤,冰晶锁链悉数回到袖中。
他蹲下身,沉寂半秒,长指没入她柔软的绒毛中,随即将沉甸甸的小狗打横抱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