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潘元远远走来,大邙山下云集的各方修士无不噤声,大概是以为他要赶尽杀绝,还是有人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潘元……潘同学!”
这人一袭粗布麻衣,竟是老师林淑。她出面,让她所属的那个三流小宗门几乎吓破了胆,上到宗主,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传弟子,此时都脸色煞白的看着那一人清光全场的东荒魔主,他们都不知道这平日里负责伙食卫生的女人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在这种时候出来直呼魔主名讳。
“姑、我的姑奶奶,你这种时候上去干什么,快回来,我保证今后每月给你加两块灵石,这回是真加!”
那宗主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知内情,就差没给林淑跪下了。
要知道他们这个三流小势力这次好在能认清自身实力,没有与那些人一样铤而走险得以逃过一劫,可千万别在事后因言行不慎而招致灭门之灾!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当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下一刻就会被一巴掌碾碎时,东荒魔主却是当真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了。
原来,这片空地上到现在也迎来了一些伤者,不同于先前锦绣天下以贺天为首的年轻翘楚,这些人都是机缘巧合下侥幸逃过了一劫,没有被潘元手持镇山石横扫碾成齑粉的人,粗略数来约莫有数十人,各有伤势,三境四境不等,此时都在用惊悸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这位魔主。
先前同样也利欲熏心加入了战局的焚天宗圣子王聂,同样也在其中,这老同学在潘元那霸烈一扫之下早已胆气尽丧,要知道他前后整整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即便现在侥幸逃了出来,也是疯狂的往林淑、赵思雨等人身后躲,不敢再去直面潘元。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血祖不在时,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人人好像都能与他过上两招。
血祖在时,一打一个不吱声。
“我没有,都是他们……潘元,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还给你打过掩护,你逃课的时候……”
此时此刻,这老同学是真的被打怕了,胆寒了,语无伦次的说着。
他这当叛徒不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狼狈模样,让人不耻之余,又有些不忍心,当然不忍心的主要还是老师林淑,她在王聂欲趁火打劫时也曾站出来过,却因境界低微挨了对方一巴掌,但到现在她还是不忍心看着昔日的老同学们自相残杀,她欲言又止的看向了潘元,
“他这次做的确实不对……但罪不至死,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可以吗?”
老师林淑看着曾几何时的学生,出言哀求。
旁边女同学赵思雨、狗腿子杜望等人也都紧张的看着,没敢说话,因为知道他们之中现在除了老师之外,再没有人具备与之对话的资格。
潘元看着昔日的老师良久,没有回应,很快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地上,包括王聂在内的一些幸存修士大都松了口气,以为这东荒魔主总算是看在这不知名的女子的情面上放过了他们。
可结果,裸露着精壮上半身的潘元走出不远之后,就淡淡的给不远处的于三尸、白莲教等人打了个手势。
也经历过一番血战的于三尸与白莲教之众,本就憋了一口气,当下会意,在有魔主撑腰默许的情况下,慢慢的走向了王聂等人。
不一会儿,那边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与讨饶声。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他都答应放过我了,你们不能动我,我是焚天宗的圣子,我是斗战之体……我和你们老祖是老朋友了!!”
其中也包括王聂,他当然没有死去,只是被于三尸当着老师林淑等人的面踩断了双腿、掏空了体内灵脉,从此废去了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
整个过程,格外残忍。
潘元当然没打算杀掉王聂,甚至没打算杀人,如果以他自己的行事作风,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他可能都不会搞出来,老早就提桶跑路了。
但是——
欠着一些人的交代,他得给。
潘元自然能感受到原地老师林淑、赵思雨与杜望等人看向自己时不敢相信、苍白或是陌生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更没打算解释些什么。
毕竟,他是魔道不是么?
本来大家走的就不是一个路子。
“带上他们,回家。”
潘元走到血宗为数不多还能站着的一些人中间,摆了摆手,说道。
这个他们,指的是肚子上被开了数个血洞、纵然鼻青脸肿也依然坚挺的赵大山;是至今还趴在大蛇来福身上昏迷不醒的卧龙大聪明,指的是很多穷尽半生都在等今天这一幕的残兵败将,当然还有……那个安静躺在远处早已没了气息的、今日化了最好看的妆的臃肿农妇。
“老祖,神炼子,炼天宗的人……他们跑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血宗女子终于放松下来,跪倒大哭。
众所周知,血宗上下绝大多数女子都出自于王香萍手底下,是她收留的那些孤苦伶仃之人,很多都是有着相同遭遇的卑怜女子,因此王香萍的堂口有一个全血宗最雅致的名字,叫做弄春堂,或许是因为农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