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长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贾氏听后,心头剧震。
明白自己这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连她只生了一个女儿的这个伤疤都揭开了。
“老爷,不要啊,我改,我一定改,我现在就回去思过,求你,求你不要送我回老家!”
“多说无益,我意已决,我只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
你若不想回老宅,那便带着芊儿去回你娘家也行。”
这话一出,贾氏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这些年来,婆母因为她没有为夫君延续香火,也时常明里暗里的敲打她,想要她开口劝夫君纳妾。
结果她每次表面应承,转头在夫君面前却绝口不提此事。
婆母怕是恨毒了她,每次回去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这一次她是因为犯错被顾山长亲自送回去的,等待她的将是狂风暴雨,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婆母更是会借着这次的事情,趁机往夫君的房里塞人。
可是若让她回娘家,那无疑是跳更深的火坑。
爹娘已经老了,说不上话了。
没了丈夫的抬举,娘家的大门也不会为她敞开,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娘家可回了。
况且哥哥只是个衙门小吏,无权无势,若自己被遣回娘家,他们定然会恼怒自己丢了他们的脸面。
嫂嫂们也会怪她影响了侄子侄女的婚事,定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中忍不住恐慌起来。
她前半生活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三年前才被允许跟着夫君来到鄞州。
在鄞州的这两三年,她受人敬重的山长夫人,就连那些官夫人见到了她都要仰她鼻息。
正因为这,让她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变成了一个目无下尘的人。
如今才发现,脱了这层皮,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的学生,不该放任芊儿去纠缠程泽礼,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请你看在我这么多年费心劳力伺候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顾山张微仰着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身为我的妻子,竟然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你自己都尚且容不下别人插足我们的婚姻,却卑鄙无耻的纵容女儿去拆散别人的家庭。
罔顾他人死活,我对你很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叮嘱管家看着她们收拾行李。
至始至终都顾芊芊都跪在地上低头不语,没有她娘求一句情。
顾山长出了家门便让下人驾了马车送他去梧桐巷。
站在程泽礼家门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孩童笑闹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中好上许多。
他抬起手正要敲门,大门从里面打开,原来是老张头听见了马蹄声。
“顾山长,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我找泽礼有点事,他这会儿方便吗?”
“公子和少夫人,小小姐正在吃饭呢,您来的凑巧,今日是少夫人亲自下厨,少夫人的厨艺可是酒楼的大厨都比不上的。”
正在吃饭的一家四口听见声音,齐齐放下饭碗。
程泽礼起身迎了去。
李氏则飞快了装了一大碗饭菜,塞到墨君羿手上。
程星晚默契的将他送进了空间。
“山长,您怎么来了,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刚吃,快请,尝尝拙荆的手艺。”
“山长快请上座,张婶,再添一双碗筷!”
顾山长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脸上扫过,见他们神色如常,不像是装出来的,顿时放心了。
他后退两步,对着夫妻二人鞠躬作揖。
程泽礼和李氏急忙躲开:“山长,不可,您这是折煞学生啊!”
“我今晚唐突上门来,主要是来向你夫妻二人赔礼道歉的。
我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做出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给你们夫妻二人带来了困扰,我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安。
不过你们放心,方才我在家已经教训过那个孽障了。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明日我便亲自将她送回老家去,交于她祖母亲自教养。
泽礼媳妇,你千万不要错怪了你家相公,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是我的错,我身为一院之长,却连自己的的女儿都没教好。”
“夫子不必自责,我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我的禾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程泽礼此生能有幸与她结为夫妻,实乃三生有幸。
绝不会生出不轨之心,有负于她。”
“好,大丈夫就该如此有担当,老夫没有看错你。”
“顾爷爷吃饭饭!”
程星晚见顾山长言语坦荡,行事光明磊落,便打消了之前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