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字在宋济之心中陡增波澜,他面色如常,却暗自握紧双拳。
宋万起行差踏错无数次也能得到父亲珍爱与谅解,除了是长子之外,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父亲因为宋青云是女性就把她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而这么多年自己只做为宋万起傀儡替他解决一切的烂摊子才能勉强从庞大的宋家分走一些残羹冷炙的原因,只因他生母并非宋太。
戴妮娜问他,为什么是她?
也许只因他们是一样的。
宋青云发出一声冷哼,多年以来她简直看够父亲与这两兄弟的戏码。她和宋济之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类人。这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孩得到的都比她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亲生嫡女要多。
宋万起倒霉,她幸灾乐祸,牵扯到宋济之,她更是喜上眉梢,宋济之这人并非池中之物,屈居于宋万起之下的日子他还能挨上几年?
大哥前脚出事,他后脚就消失,现在姗姗来迟,对暴跳如雷的父亲一脸漠视。
说与他无关,那是假的。
呵呵,宋老爷子的福报还在后面。
宋青云看好戏般,遂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三弟,可是你不对。你明知大哥与他那情人关系却暗自替他隐瞒。”
“现在一个是死人一个是犯罪嫌疑人。”
“若是你早告诉父母让他们提防,不至于惹出今日事端。”
情人一词有如重磅炸弹,这回不止宋老先生诧异,在一旁承担着安抚情绪扮演红脸职责的宋太太也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情人?”
“死的明明是个..”
她噤声,她受的是传统教育,一时半会儿还说出去这种词语。
宋青云道,“母亲对大哥还真是鲜少关心,大哥有龙阳之好,不是新闻。”
她继续戳人痛脚,“大嫂难道不知情?”
“你与大哥老三走得如此之近,难道没发觉端倪?”
宋老先生厉声喝到,“够了!”
宋济之双手在身前交叉,他毕恭毕敬道,
“我是知情,可是这毕竟是大哥私事,我无权干涉。”
“我努力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建议大哥送他去法国。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私自返回。”
“抱歉,是我能力不足,才发生这种事情。”
宋青云从沙发上站起,她简直受够这虚伪的一群混账。
“戏也看够,等到做完笔录,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她冷笑一声,随即离去。
见她离场,王一贤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道,“我去询问一下万起状况,宾客还需要安抚,我也先离开。”
宋老爷吹眉瞪眼令她畏惧。倒不害怕宋万起有龙阳之癖宋家人就会将她驱逐。她肚子里是宋万起唯一骨血,这是她凭借。对于一家之主的害怕其实来自于童年的惯性,她总是不自觉的对那些令她感到权威与压迫的人奴颜卑膝。
身为妻子她应当有十足底气去讨要一个说法,可是她不敢。如果宋万起出轨一个年轻女子,或许她还能扯着她的头发喊打喊杀,可是情况不一样了,对方不是女人,她怎敢上前?
女警员范青尧对着黑压压一群人有些犯难,说全部送回局里做笔录太不现实。要是一般人倒也罢,这些人非富即贵,关系林立且复杂。要是一同得罪,那么光是如雪片一般的投诉书就够她好受。
死亡和枪伤,在场的唯一目击者和唯一嫌疑人是知名企业家。想想都头疼。
于是索性就当场问询,然后让无关人员留下联系方式后离开,以便于随传随到。
让她糟心的还不止这一点。
这其实不是她管辖的这个辖区内发生的第一起枪击案。半个月以前,两位徒步者报了案,他们在清晨到居民区的后山上晨练,其中一位因为急于方便而就近走去登山道旁密林解决问题,问题没解决,反倒是被眼前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往大道上跑去。
这两人用随身携带的手机报了警。警察赶来拉上警戒线。
也是枪伤受害,并且死者死前遭受过严重虐待。
死者半边头被砸烂,四肢被敲断,下颌骨粉碎性骨折,还有他的舌头,被硬生生拔掉了。
最后从他太阳穴进的那一颗枪子,倒像是一种解脱。
凶手仍在逃,现在又发生这档子事,半个月内两起和枪支有关的案件,这使得她不得不怀疑起它们之间的关联性。
但是子弹和尸体的检验结果未出来以前,任何推测都像是一种武断的猜想。范青尧摇摇头,身为民警,万事得讲求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此刻,戴妮娜双手紧握,坐在在前厅的楼梯上。
安俞递来一瓶矿泉水,戴妮娜谢过,她扭开瓶盖喝一口。
见她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安俞安慰道。
“虽然有点劳累,但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替她拢了拢她身上皮草,然后坐到她身边。
安俞身上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处理起事情来得心应手,她是戴妮娜所羡慕的那一类职业女性,依靠自己双手,靠着头脑与能力过活。自己为自己赚来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