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看的道理吗?你们都给我让开,否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她猜想的一样,赵高的女儿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在秦岳的注视下,一个金光灿灿的女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头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金簪,衣服上也满是锦绣,整个人简直是金子打造的一般。
秦岳心想,要是黄金做的衣服能穿的话,她肯定得整一件过来。
“哎呀,公主近日可好?”赵妍面对秦岳丝毫不见外,一进殿就开始吆五喝六,指挥这个拿垫子,又吆喝另一个拿点心水果,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臣子之女,不知道还以为赵妍就是宫里的主人呢。
秦岳挥手打断了忙碌的众人:“行了,既然赵女君是本公主认识的,就别这么见外了,随便上点什么就行,你说是不是啊,赵女君?”
然而赵妍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站起来打量宫殿四周,边看边赞叹说:“听说你这宫,是咸阳宫里除甘泉宫外最奢华的,陛下待岳阿姊真是姐弟情深,让人羡慕动容。”
“你喜欢啊?”秦岳冷不丁道,“宫里剩的空殿多着呢,喜欢的话进来住呗。”宫中的嫔妃如今不算多,加上公子公主又死了个干净,因此绝大部分宫殿都是空着的。
谁料赵妍听了这话,脸上忽然一红,嗫嚅道:“这不合礼数。”
哪怕秦岳再不懂,也看出点儿什么来了,难不成这个叫赵妍的喜欢胡亥。不是,胡亥到底哪一点值得人喜欢?她仿佛看到了宋珂2.0版本。
赵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秦岳,欲盖弥彰道:“你可别多想了。”
秦岳无奈望天,她以为赵高的女儿会是个不得了的角色,甚至还回想起了看过的某宫斗剧情节,结果没想到是她自作多情。
刹那间,秦岳只觉得她脸上贴了张表情包,就叫做【戏台还没搭好,你竟已戏瘾大发JPG.】。
见赵妍一直盯着自己,她咳嗽了两声后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我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就叫不打自招。”
“真有那么明显吗?”赵妍愣愣地问,垂下睫毛苦笑道,“可是陛下会什么视而不见呢?”
秦岳迅速打量了一下赵妍的容貌,然后得出了结论,对方的长相不算丑,但着实和‘妍’字沾不上边,即使在这样金灿灿的打扮下,依旧显得朴实无华。
记忆里胡亥的长相不差,比她长得更像胡姬,加上长在美女如云的深宫,八成也是个喜欢貌美的,可能看不上样貌普通的赵妍。再说了,赵高估计也不放心将女儿嫁给胡亥吧。
秦岳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她:“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对,你不是有夫婿吗?”赵妍的夫婿不是那个阎乐,逼死胡亥的阎乐。
谁知赵妍听到‘夫婿’二字后,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就他?能跟陛下比吗?何况有夫婿又如何,学你和离不就是了喂——阿岳你,我今天刚换的衣裳呀。”赵妍立马跳起来,见秦岳似乎被呛到了,赶紧来替她拍背顺气,“我说你呀,怎么喝个水也能呛着,阿岳你想说什么?”
“咳咳咳——”秦岳想说,怎么没人告诉我,褚邑公主还有个前夫哥!不过一想,也幸亏是前夫哥,多个弟弟就算了,多个丈夫可不行。
一顿兵荒马乱后,赵妍看着被弄脏的新衣服,瞬间没有显摆的心情,便向秦岳告辞离去。
秦岳本来还想多问她点儿事情,但一想到对方是赵高的女儿,立马打消了念头,她可不敢确定这个赵妍是不是装的。
所以该向谁打听呢?
秦岳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看向那个叫蕨的小宫女,用晚膳的时候,她特意告知蘋以后让蕨入内殿贴身伺候她,蘋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头。
夜间,秦岳要入睡的时候,内殿的掌灯宫女里已经有了蕨的身影,她学起赵妍的派头,要这个要那个的,故意支开了其他三个人,最后看向站着角落里瘦小伶仃的蕨,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过来。”
——胡须花白的医工,冲怀里掏出一块褐色的饴糖,冲一个满脸写着警惕的孩子道,“孩子别怕,老朽这里有糖。”
甜滋滋的饴糖,是许多孩子无法抵抗的美味,往常他使用这招给孩子看病,都是无往而不利,然而今天这个孩子根本不为所动,真是奇了怪了。
他那里知道,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其实是已经驾崩,葬入身后庞大陵园的始皇帝,曾经拥有无限江山,金尊玉贵的皇帝,自然不会被一块黑乎乎的饴糖诱惑,飞扬的眉尾嫌弃一蹙:“朕、我不嗜甜,还请老丈直接切脉。”
老医工将糖块揣回怀里,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挑出了一把晒干的草药:“不需要切脉,将此草药煎服即可。”
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草药,嬴政的嘴角抽了抽,然后朝医工躬身作揖:“多谢老丈。”随即告辞转身,老医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暗自点头自忖,此子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