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臣直接叫出了君老大的大名:“君修齐,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被直呼其名,君老大一脸难堪。
君修臣冷笑道:“你算哪根葱?你现在玩的这些小把戏,那都是我玩烂了的。”
“少在我面前耍心机,你那点智商,骗骗三岁小孩就得了。”君修臣挥挥手,招来阿坤:“阿坤,送人!”
阿坤便粗鲁地拎着君老大出了房间。
四下无人后。
君修臣起身去了洗手间,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手,还仔细消了毒,这才返回到床边。
他盯着喘气粗重的老人,看了许久,才哑声问道:“为什么没有将骆月容给你的那段视频公布出去?”
君苍云眼皮耷拉着,眼里有水光在闪烁。
他已经无法说话了。
这头曾经的商界霸主,正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君修臣又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我娶骆月容?”
君苍云自然还是不会说话。
君修臣自言自语地说:“她捏着我的把柄,你希望我将她放在身边监视,是不是?”
君苍云眼皮动了动。
显然,君修臣猜对了。
“呵。”君修臣感到讽刺,他说:“你曾两次弃我不顾,却又假惺惺地对我好。爸,你这个人真的好歹毒。”
君苍云费力地转了转眼珠子,他模糊的视线落在君修臣的身上。
他好像看到小儿子此刻竟然满脸泪水。
那一刻,君修臣儿时在他膝下承欢的画面,像是走马灯在君苍云眼前飞速掠过。
君苍云干涸的嘴唇颤抖不止,两行浑浊泪水从他眼睛里滚出来,落在了枕头上。
*
深夜三点,君家小辈们全都赶回君家老宅,挤在君苍云住的小院。
嫡系几十号子子孙孙整齐地站在院子里,排着队进去给君苍云磕头。
君家九子跟宗老们就静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小辈们进来,看着小辈们出去。
不知过了许久,屋外面响起了轮子转动的声音。
大家转身望去,看到了坐着轮椅被保镖推进来的君如烨。
当了六年时间的废人,君如烨的双腿早已萎缩成两条畸形的腿,藏在西装裤下,孱弱得可怜。
他身上穿的西装并不合身,宽阔的肩膀下,胸膛空空荡荡。
在君修臣没有横空出世前,君如烨曾是君家最耀眼的后辈。时隔多年再见到君如烨,宗老们神情都有些动容。
看到君如烨,他们便想到了一句话——
既生瑜,何生亮。
君修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见君如烨现身,他目光不见丝毫变化,只语气平淡地说:“给你爷爷磕个头吧。”
闻言,屋子里所有人都起了恻隐之心。
君老三忍不住起身为君如烨求情:“小九,如烨这孩子没了腿,磕头怕是不方便,你看要不要...”
君修臣抬头注视君老三。
凛然莫测的眼神,吓得君老三当场闭嘴。
“三哥。你是要替如烨求情吗?”君修臣平铺直叙地说:“你可以代他求情,那么,如烨犯下的罪孽,你也愿意代他偿还吗?”
闻言,君老三虎躯一震,肩膀都缩了缩。“我...”
君修臣看着君老三,对满屋人放狠话:“如果你无法替一个人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孽,那就没资格开口替他求情。”
“须知,刀子没戳在你心上,你就永远都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各位哥哥姐姐跟叔伯们,君九说的可在理?”
君老三哪里敢摇头,他连连应道:“小九说得对,是三哥逾越了。”
这一屋近二十来个人,竟然没有人敢反驳君修臣。
突然,君如烨不卑不亢地开口:“我曾对小九叔赶尽杀绝,如今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我接受一切安排。”
“三叔的好意,如烨心领了。但小九叔说得对,错是我犯的,罪果也该我自己承担。”
如果身份对调,君如烨会加倍报复君修臣。
成王败寇,君如烨愿赌服输。
听到君如烨这话,君修臣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宗老们看着气度不凡的君如烨,又看看上方气势凛然的君修臣,他们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一句话——
既生瑜,何生亮。
在众目睽睽下,君如烨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用腰部力量抬起畸形的下身,重重一声落在地上。
那沉重的声响,听得人心情难受。
君二姐更是不忍心的别过头去。
君如烨整理好衣服,敬重地向床上人磕了个头,他说:“爷爷,孙子如烨来看你了。”
“您好走。”
君如烨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挣扎地要爬起来。
“阿坤。”君修臣突然叫来阿坤,吩咐他:“扶他起来,送他回去。”
闻言,君如烨停下挣扎的动作,回头朝君修臣看了一眼。
他最后没有拒绝阿坤的帮助。
凌晨四点二十八分,君苍云咽下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
天亮后,过往路人看见君家宅子门口挂起的丧幡跟挽联,都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