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灵光许多。”
头发全梳上去,看着就不那么傻了。
云姌就这么顶着半湿的发,被慕容渊带到南阳郡城内。
隔着一条宽街,慕容渊抱臂望着斜对角的南阳太守府,对身后的云姌道:“太守府这两日在采买送嫁船队的粗使婢女,你混入其中,自卖为奴。”
“为奴?什么,我不要做奴婢!子渊哥哥,你别卖掉我……”云姌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别吵,”慕容渊打断云姌,“自卖只是让你有个身份,能在船上待一个月。等船队入河东,我自然会带你离开。”
“真、真是这样吗?子渊哥哥,你莫要哄骗我。”云姌紧紧攥住身前人的衣角。
“放心,我同样在船上,以正大光明的身份。”慕容渊稍回过头来,语气不太友善,“我保证,你日日都能在船上见到我。”
这句话是让云姌安心的,尽管慕容渊的表情更像是要把她骗去太守府论斤卖。
“如何?能松开你的手了吗?”慕容渊不耐的视线落到云姌白净的手背上。
云姌被烫到似的,立刻放开暴君的衣裳。
太守府采买粗使婢女,比寻常人家的一等丫鬟还要挑剔些。
云姌被慕容渊送到太守府后门的院子里,那儿已经聚集了许多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
跟随船队离开南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回来,这些或被家人送来,或是来自卖为奴的女孩,脸上无一例外地透露着茫然和畏惧。
两三个年岁更小些的,忍不住哭出声来。
很快就有两个壮实的嬷嬷将哭泣的女孩用胳膊架住,要拖出去。
这时,从大门里走进一位青衣嬷嬷,看到那两位嬷嬷的粗鲁行径,皱起眉:“不当用的就好生打发回家,只知道生拉硬拽的,小心伤了这些孩子。”
这位青衣嬷嬷显然地位不低,她一句话让另两位立即收敛了些,赔笑着收了手,其中一位道:“这俩孩子哭得吵闹,怕扰了嬷嬷清静,我们这才心急了些。”
旁边的问:“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女郎有什么吩咐?”
青衣嬷嬷道:“女郎院里一个守书房的二等婢女,天生有晕船的毛病,偏她又不肯留下,一心跟着女郎往河东去,我便来找个粗使的丫头,一路上照顾她些。”
府里没有婢女伺候婢女的先例,临时未经调、教的女孩,也不算坏了规矩。
虽是粗使,但比起旁的奴婢,离女郎更近一步,总得是平头整脸的才行。
青衣嬷嬷在面前这群女孩中扫了一圈,视线很快就被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衣的女孩抓住。
白皙秀气,眉眼清丽,纵然衣着朴素,难掩秀美之姿。
“孩子,你过来。”青衣嬷嬷朝云姌招手。
云姌顶着众人的视线走过去,眼睛紧紧盯着身前一小块地。
“孩子,你多大了?从哪儿来?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云姌一一回答,声音有些紧张:“快满十一岁了,我是襄阳郡人,两个月前家中闹饥荒,爹娘带我逃难,只是路上……就不在了。”
暴君早教过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给她编好了出身,甚至提起给她伪造好路引。
“可怜见的,难为你走到这里。”青衣嬷嬷以为她是说起这些而伤心,仔细看云姌的脸和手,便看出她在家中并未吃过苦。
“你可识字?”那晕船的婢女是管书房的,她手下的人若是识字,就不用另叫人来分管了。
只是这样的人难找,青衣嬷嬷也是随口一问。
云姌道:“识得一些,爹爹有教过。”
这正合青衣嬷嬷的心意,她盘问过两句,立刻就要下云姌,不过还点上另外两人,一起带走。
待云姌再次见到暴君,是在她爬梯登船的时候。
河边站着太守府的护卫,排成一排长队,人人佩刀而立,传言南阳太守此次还拨出一部分府兵,护送爱女北上。
云姌同其他婢女一样,穿着荷粉色的交领襦裙,头发梳成双螺髻,簪两朵粉色绢花。
她低着头,跟着前面的婢女,正要踏上登船的横梯。
脚边突然被人砸来小石子。
云姌吃痛抬头,看见的却是穿着一身黑色护卫袍的熊孩子。
熊孩子伸手吐舌,冲她做了个鬼脸。
云姌视若不见,只注意到他身边的人。
暴君同样一身玄衣,肩覆软甲,腰佩环刀,明明是相似的装扮,却比旁人强出几倍气场。
他正低头整理左手护腕,唇间咬着绑绳一端,右手合扣腕甲。
云姌看到熊孩子指着她对暴君说了句话,暴君随之抬起头来,看到混在婢女队伍中的她。
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一遍,慕容渊扯下绑绳,冲她扬了扬眉。
原来这就是慕容渊所说的,保证自己在船上能日日与他相见。
哪怕岸边护卫林立,云姌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唉,没法子。
暴君这张脸,实在是太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