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回头瞪了一眼姜榕,姜榕佯装若无其事地喝酒,喝完了,又夺过郑湘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做什么?”郑湘低声问。
姜榕回道:“脚滑了一下。”
郑湘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想来想去不明白为什么,只当是姜榕脑壳间歇性又犯病了。
宴会结束,除了要加班当值的几l人,其他人都回家歇着。
姜榕也回到蓬莱殿抱着犯困微醺的郑湘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落入红墙琉璃瓦的宫殿后面。
两人先后醒来,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
郑湘拍拍额头,懊恼道:“一定是今天起得早,所以才这么困,今天都没去骑马耍拳。”
躺在郑湘腿上的姜榕伸手握住她那白皙秀气的手,然后抚弄着握住,笑容带着几l分揶揄:“就这样的小拳头吗?”
打人一点都不疼。
郑湘冷哼一声,挣了一下没挣开,道:“你以为都和你似的,钵大的拳头连老虎的脑壳都能打碎?”
姜榕将秀气的拳头拉到胸前,张开手指包住又松开,玩得不亦乐乎。
郑湘的另一只手抚摸姜榕的脸,道:“你今日不处理奏疏了?”
“不去了,明日再说。”姜榕又加了一句:“今天高兴。”
郑湘忽然想起中午宴会被踢一脚的事情,道:“你今天怎么了?又是抢我的酒,又是踢我?脾气比小花的脸变化还快。”
大名姜灿,小名小花,现在表演“笑一个”“哭一个”根本不需要时间理解和酝酿感情,嘴一翘一撇,简直手到擒来。
姜榕闻言,突然一顿,猛地坐起来,吓了郑湘一跳,道:“你怎么了?”
姜榕转过身子,与郑湘面对面,发问:“刚才在宴会上,你是不是看了眼陆观?”
“啊,看到了,他就在殿内坐着啊。”郑湘回道,突然眼珠子一转,用手指着姜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姜榕现在不承认了,梗着脖子道:“我岂会吃这等陈年老醋?”
郑湘眉梢眼角洋溢着愉悦,仿佛取得大捷似的:“不一定哦,醋越陈,味道就酸,不用吃,牙齿就酸倒了哦。”
郑湘双手合十放到颈侧,歪头做了沉眠的姿势,水汪汪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姜榕。
姜榕的心一动,但面上不为所动:“要吃醋,也是别人酸我,怎么可能我酸别人?”
陆观就是长得比他小白脸一些,说话文绉绉一点,和湘湘青梅竹马几l年,也就这么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比陆观强早已有定论,当年湘湘二选一,毫不犹豫地选了他。
已经是过去式的陌路人,他怎么会酸?笑话。
“那可不一定?”郑湘双手托腮,仿佛捧着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毕竟有我在陛下身侧啊。”郑湘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就像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这话说得极为自信,当然郑湘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她就像天生的猎人,美貌就如抹了蜜糖的陷阱,不断地吸引人如飞蛾般扑来。
只可惜她的前任男人是个手握强大武器无差别攻击的神经病,现任男人是随时暴起攻击的慵懒大猫。这让郑湘的追求者们望而却步。
此刻,她猛然从皇后和母亲的身份中暂时脱离出来,睁开眼睛一看,突然发现好像没有人对她的容貌和魅力“哇呜”了。
夕阳落在她的脸上,郑湘回首过去,才发现她和姜榕只相处了两年,但此刻的她却有已经过了二十年的错觉。
不是说两人熟悉地犹如相伴二十年的夫妻,而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与当初的自己相差极大。
姜榕带给她的两重身份,皇后和母亲,它们强势地浸染了郑湘的性格底色。
现在的自己与当初相比,陌生得让郑湘犹如过了二十年。
大开的窗户让内室变成灿烂的橘红色,那是夕阳的颜色。她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姜榕的脊背挺直,一股被盯上的危机感蔓延到全身,酥麻麻的。
郑湘凑上前,脸儿几l乎相贴,一直盯着姜榕的眼眸,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姜榕的心砰砰跳起来,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湘湘在做什么,也不知将要做什么,就那么笔直地立着,仿佛有一把利剑,从眼睛贯穿到心脏,将他钉住,动弹不得。
郑湘好奇地盯着姜榕眸中的自己,她从来没发现,眼睛也能当铜镜,也能映出她的容颜。
惊喜中带着天真的好奇。
但这对姜榕无异于折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死死抓住锦褥,嘴巴微张,一动不动,仿佛一条搁浅的鱼。
“不要动哦。”郑湘伸手捏住姜榕的下巴,午睡醒来,鬓发松散,青丝乱渡,满脸春意。
姜榕此刻仿佛游离在人世间之外,帝王的外衣从肩头滑落,露出赤·裸·裸的原始的自己,就像太湖石一样立在院中任人观赏。
他开始嫌弃千窝百洞的自己,不如羊脂玉那样白皙细腻;又不满自己在室外任风雨侵蚀得粗糙……
郑湘许是觉察到姜榕的异常,清脆的笑声丁零作响,时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