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平对阿龙了解很深,刚刚他所说的那句有些人咎由自取,就是在意指阿龙。
因为在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
所以对于阿龙的死,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顶多只是出于往日的伙伴情谊,以及一些同族的兔死狐悲罢了。
而他之所以如此失态,则是多弗朗明哥后面的那段话。
阿龙可以死,因为他杀人,人杀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无论怎么样,阿龙也是鱼人,是他的同族,而虐杀阿龙和他手下鱼人的行为,是甚平所无法容忍的。
更别提多弗朗明哥唱出来的那首童谣了。
要知道,他一直追求的,就是人类和鱼人之间的和谐共处,而这样将人类和鱼人对立起来的观念,竟然出现能从一个孩子口中吐出来,那岂不是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当这一代孩子成长起来,将鱼人视为死敌,那么人类和鱼人之间的杀戮岂不是又会继续绵延几十年,甚至在更加遥远的将来?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纸上的情报,看着那那详细到恐怖的关于自己同族死状的描写,甚至还十分贴心的配有插图和照片,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阿龙那颗几乎已经干瘪的头颅,正悬挂在一个旗杆上,在风中挥舞,注视着他曾经所统治的村庄和百姓。
不得不说,多弗朗明哥的确是有些东西,起码他花钱找来的撰写稿子的作家的确是有些水平的,用简简单单的文字便让甚平几乎身临其境地观看了那场针对于鱼人的屠杀,饶是以他这么些年来对人类的宽容和忍耐,也不由得心神大动,几乎只是片刻便被愤怒控制了头脑。
但...他还是有一些理性在的。
他知道这都是多弗朗明哥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拿他做刀,对付蒙奇·D·路飞。
不...不是阴谋。
甚平死死咬着嘴唇。
是阳谋,彻彻底底的阳谋。
就算知道这是多弗朗明哥的算计又能如何?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
他是鱼人,是目前鱼人的领袖,所以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同族的鱼人被人类残忍虐杀?甚至死后尸首还要被悬挂示众,遭受无休无止的羞辱。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鱼人。
他在年轻时,也曾经敌视人类,所以才和阿龙是关系亲密的伙伴,但之后被泰格劝服,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鱼人,也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就连被他视为偶像的泰格,最后也是因为自身对于人类的厌恶,而不愿意输人类的血液,最终失血过多而死亡。
泰格厌恶人类,但也追求着人类和鱼人之间的和平共处,他甚平也继承了泰格的遗志,但却有自己的好恶。
“砰~~”
甚平猛地一用力,手里的纸张顿时被震成一团湮粉,散入漫天黄沙之中,消失不见。
“我知道你的目的!”
“但我不会做你的刀。”
“原来是这样吗?那可真是可惜了!”多弗朗明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那又如何呢?我只是带你来见识一下我们未来的同事罢了。你可...不要误会啊!”
“是啊!未来的同事!”甚平点着头说道,“那么作为同事,切磋一下也是非常合理的。”
多弗朗明哥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但甚平没有笑,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对方利用,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蒙奇·D·路飞!”
甚平和多弗朗明哥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工地之中,而在那里,路飞早已经关注他们很久了,毕竟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和气势路飞可是怎么也忘记不了的。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裹着墨绿色头巾的汉子,赤裸着上身,两道狰狞的伤疤横亘胸前,看起来颇为渗人。
“我就是蒙奇·D·路飞!你找我?!”
路飞直接站了出来,大声地回答道。
“算是吧!”
甚平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犹豫。
【艾斯,答应你的事情我可能要失约了,不过,我不会杀他的,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他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我必须给我自己,给鱼人族一个交代。】
“阿龙,这个名字,你应该记得吧。”
“啊?啥玩意?!!”路飞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以路飞的脑容量,估计早就给忘了差不多了,毕竟相较于阿龙这个反派的名字,他记得更清楚的是可可亚西村的百姓,是那些人开心的笑脸,是阿龙统治下那二十个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村落,是他到达每一个村子时,那些百姓们崇拜和敬畏的眼神。
至今,他仍然记得每一个村子的名字,去往每一个村子的航线。
记得他走的时候每一个村子给他的船上送上了什么样的土特产,记得那些怎么推辞也推辞不过的百姓的眼神,那些长得并不好看的土特产,但却是路飞最难以忘怀的味道。
至于阿龙,一个反派罢了,哪里值得他记下那么长时间呢?
“你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