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丹青在前面走,王诩随他进入后面的草庐。
两人落座草庐之中。
颜丹青便开始做起饭来,王诩几次欲上前帮忙,但都被老人拒绝了。
“小友有所不知,做饭可一直是老夫的乐趣所在,须知横刀夺爱非君子...”颜丹青摇头晃脑地开玩笑道。
听闻此言,王诩也只好作罢。
不多时,饭便做好了。
刚刚在灶台旁边忙活完的颜丹青抚掌笑道:“粗茶淡饭,小友切莫嫌弃,尝尝老夫的手艺。”
从老人开始讲课到现在,他一直都闭着眼,王诩见此情形,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毕竟是老人痛处,他也不好主动提起。
看着眼前米饭以及两碟青菜,王诩颇为感动,边关能吃上这些已是不易,更何况老人还这么慷慨,居然舍得拿青菜来宴客。
王诩夹了口米饭。
米淘洗得很干净,王诩细细咀嚼,没吃出半点沙粒,而且他吃出来老人家用的还是精米,煮完后软软糯糯,吃起来颇为适口。
而那两碟青菜颇为爽口,老人应是用了些许盐调味。
席间他和老人谁都没说话,一直在吃。
王诩一直在观察着老人,他发现老人似乎也颇为享受吃饭的过程,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慢慢咽下。
明明身着布衣,看这吃饭神态,倒颇具贵气。
两个人吃过饭后,日头已西斜,王诩主动撤下餐具,再转过身时老人已经摆好了两个茶杯。
与其说是茶杯,倒不如说是两个粗瓷大碗。
老人拿着雾气氤氲的茶水壶给自己与王诩各斟了一杯。
“请。”
王诩便捧着粗布大碗饮了一口。
这茶很苦,苦得王诩忍不住皱眉,耐过这苦后才有那一丝丝回甘。
在苦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宝贵。
“很苦吧,原谅老头子我就好这一口...”老头咧嘴笑笑,虽然闭着眼睛,却好似能看到王诩此刻的样子,“咱们谈谈正经事。”
“好。”王诩放下粗瓷大碗,等待着老头的下文。
“我隐居在此二十余年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颇有感慨,“你和我刚从学宫走出来时简直一个样,一身的锋芒。”
颜丹青又拿起大碗喝了口茶,“究其原因,应当在于你想做的太多,似乎一切都来不及去做,亦或者说,没有你,有些事情就成不了。”
王诩默不作声,此刻的他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老头闭着眼睛是怎么看到自己一身锋芒的,但是回望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可以说是锋芒毕露。
杀兀鹫,斗日月尊者,侦破映乾赌场,结交夜白衣,天心宗觉醒本命莲,压制王苍梧,力敌元荼,灭掉骨宗满门。
甚至包括现在,前往边关督察军务...
这一件件事情摞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自己加冠之后,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颜丹青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自己如今身处风暴中心,锋芒毕露。
“要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你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颜丹青打断了王诩的沉思。
王诩不太喜欢老人用这种俯瞰式的说教口吻。
要知道,这一件又一件事情,如果没有他,谁知道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在他看来,燕国看似颇为强大,实则有些弊病在立国这五百年来已经渗透进了大燕的骨髓,如此弊病,怎能缓缓施为?
故而当用重典。
从重!从快!
这个老人家虽然有些见解,但还是太肤浅了,不过是一个颇有学识的腐儒,他懂什么?
他王诩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所以他决定反将一军。
“老人家,你说我小觑了天下英雄,我却要说你是腐儒。”王诩选择将自己的想法直白的说出来,理不辩不明。
“哦,你说说看...”
出乎意料的是,颜丹青眉毛微微一动,似乎特别高兴,他抚须笑问王诩道。
见此情形,王诩便说出了刚才便存在心中的疑惑,“老人家,刚刚你教一众乡人以剑字解国事,方法虽好,却未免有坐而论道之嫌。”
颜丹青似乎明白了王诩想要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王诩继续说下去。
“面对边关农家汉买卖人,他们最关心的是什么?他们本就没有文化,也就谈不到失去之痛,甚至如果您不说两个剑字,他们也并不清楚这个字念什么。”
“他们最怕失去的是什么?是庄稼,是家人的生命,以剑入理的言论跟皇帝士大夫谈都没问题,只是如果跟乡人们说,恐怕只是隔靴搔痒,弄得乡人似懂非懂,反倒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思。”
颜丹青也不反驳,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来,“继续说下去,还有其他的吗?”
“我没话了...”王诩没料到颜丹青就这么一直听着,根本不反驳。
“你说的这些,都对,只是老夫并非意在让乡人明白所谓的战争意义,我只是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战争,并非没有国界,即使是侍弄庄稼的农人在战争的铁蹄之下,依旧会死。”颜丹青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