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还是说料定朝歌权力交接,处于政权不稳的空当,牵一发动全身,不敢对堂堂西伯侯贸然下手。
所以在那年,西伯侯姬昌一改之前不听宣不听调、刻意示弱边缘化、竭力维持双方平衡的生存方针,转而高调至极的将自己的嫡长子姬考一同带去上天玄州,入朝歌觐见帝辛子受。
至于,是这三个推测中的哪一个,又或者是这里边还有有更深层次的考量和谋略,姬考无从说起,
而能知晓其中真正内幕之人,也怕是只有奶奶太任和父亲姬昌,他们二人罢了。
闯过这龙潭虎穴的朝歌,笑脸相迎这不怀好意的王族。
本以为这场觐见,就此能够有惊无险收场的姬考,却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的单相思并不可怕,而真正致命的地方在于两情相悦。
姬考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能见到那位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
而姑娘则是发疯了似的,恨不得天天都能陪伴在令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身边。
而这,才是最要人命的地方。
缅怀旧主帝乙子羡,再加初践国祚登庸纳揆,这场长达整整一月的觐见之旅,在两位情窦初开便随即坠入爱河的两位年轻人看来,不过是短短半天光景罢了。
临了分别在即,姑娘将视为相思之意的红豆玉簪送给姬考。
而姬考将自己的心头之好,一张名为“西楼”的七弦琴送给了那位姑娘。
自此,山高路远道阻且长,真应了那句,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二人只能用一封封书信,来寄托自己深切的思念。
而自那之后,在琴技之上颇有造诣,有“行云流水出神入化”赞誉之称的姬考,再也没有弹过一张琴。
异地恋?
还七年?
莫不成,是传说当中的七年之痒?
事情到了这一步,姬旦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越发加重。
七年时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为何这段七年的感情,竟然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可到了这里,纵使姬旦如何追问,姬考都不愿再说。
“这七年时间,她的父母就婚姻大事不断暗示提点,可她还是一口回绝,而我自是将源源不断上门提亲之人全部拒绝,我只喜欢她。”
“纵使你们七年已经没有再见过面?”姬旦忍不住发问道。
“无论是七年,还是十七年,还是更加久远的二十七年,三十七年,哪怕是到了七十七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喜欢她!”这次姬考斩钉截铁的回应道:“而她,我相信也是如此!”
“那这七年,你难道就没有一天空闲时间去看她?”姬旦忍不住继续问道:“七年时间,一个姑娘的七年时间,你知道那有多宝贵吗?”
“那你知道······”面对姬旦的追问,姬考当即反驳,可马上意识到自己差点出了纰漏,只见他艰难的咬紧牙关低声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啊!”
“在那无数个牵肠挂肚辗转难免的夜里。”姬考藏进袖子当中的双手已然扣进掌心,可仍旧消弭不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痛楚,只能痛苦的不断摇头喘息道:“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才是真正致命的地方!”
话已至此,姬旦感觉自己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重重的长叹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的他,又往自己长兄那边再靠近些许。
却看那姬考昂头直面秋风,禁闭的双眼,用尽最大努力不让泪水流出。
皎洁月光如是那位姑娘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安抚着他的汹涌澎拜的心潮。
姬旦看向坐在自己身体一侧的姬考,不得不说,虽然自己的相貌已然极为出彩,可比起自己长兄,还要稍逊几分。
姬考的三庭五眼匀称细腻,面中留白恰到好处,鼻梁高挺而五官棱角分明,整体轮廓线条流畅,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英气之感。
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在自然上扬的眼角和深邃的眼窝加持之下,少了些迷离放荡,却多了些神秘与成熟,凭空增添一重克制的禁欲感。
再加钟鸣鼎食之家久经熏陶后,那在举手投足,哪怕一个和小小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王侯之意,使得这股英气在上重楼增添贵气。
夜半之时,秋风如骏马般飞驰而过整座荒原。
装了一肚子马奶酒的姬旦,被这夜风一吹,继而酒精发作,醉意涌上心头,醉眼惺忪的他拍了拍姬考的肩膀:“唉,男女感情之事,什么结局圆满都只是特例,阴差阳错黯然收场才是人间常态,回过头来一个人舔舐伤口的时候,只要自己曾经真心实意付出过,努力过,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姬旦再也抵挡不住这沉沉睡意,就此栽倒一旁,不多时便鼾声震天。
月光底下,扭过头来的姬考,此时眼中片片晶莹。
若是我,问心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