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诺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又恢复了以往那般的精神焕发的模样。
只是,卸下了将军的职务,如今的祁诺身上的锐气少了一些,多了的是一丝儒雅的气质。
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是牵着李芷娴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祁诺与李芷娴夫妻和睦,将军府的众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薛言笑着让众人都入席,大家伙儿和和乐乐的吃上一顿饭。
席间,不免又提起萧熔叛乱的这件事。祁诺在大狱里关了这么多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便问多了几句。
他一面替李芷娴夹上一些他觉得味道不错的菜,一面听着众人的谈话。
“如今,除了萧熔以外,其他参加叛乱的乱臣贼子都判了死罪;姜家和钱巍一家,判了满门抄斩。”祁啸廷道。
他只是阐述这么一个事实,却不想,祁诺的手一顿,抬头问了一句:“行刑了?”
“姜家所有人都已经伏法,钱巍因为离的远,目前尚在押解入京的路上。”祁啸廷道。
对于祁诺的这一问,他没有多想。
可祁柒看着祁诺突然间黯淡下来的神色,心里明白二哥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钱样没事,当初她逃婚来了京城,被自己暂时安置在外头的宅子里头。也幸亏她当初有逃婚的勇气,这才救了她一命。
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与二哥说。好不容易见他和二嫂之间亲近了起来,何必说出这有可能让二哥心存芥蒂的话呢?
可是,祁柒却不知道,如今的李芷娴对她已是恨之入骨了。
……
大理寺的天牢,大狱的最深处有一间关押重犯的密室。
萧熔如今就被关在这个地方。
当沉重的石门打开,乱发披肩坐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锁上的萧熔,眼前出现一双暗黄色四抓蟒纹的靴子。他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嫉妒了二十来年的人——太子萧纳。
“大胆逆贼!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赶快行礼?!”牢头呵斥道。
萧熔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呵,如今就连一个牢头都敢对他吆五喝六的了。”
萧纳对他的态度倒是不甚介怀,他挥了挥手,制止了牢头。
牢头忙点头哈腰的往后退了一步,并从旁处搬来一张椅子,放置在萧纳身后,道:“太子殿下请坐。”
萧纳一挥衣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他屏退了自己心腹以外的所有人,见石门再次关上后,他才开口道:“二皇兄,今日我来这儿是想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凌月国探子的据点。不论你与我之间有什么恩怨,你始终是萧国人,不应该里通外敌的。”
萧熔阴恻恻的扯了扯嘴角,不屑的道:“我当日就说过,你既然有本事,就自己查去。指望我帮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也不用拿什么家国大义来说话,我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接着道。
“所以,就连轩王府满门的性命,你也不在乎了么?”萧纳问道。
“我连自己也顾不上了,谁还能顾得上他们?再者说,既然我若事成,她们也能跟着享福,那么失败了,也应当跟着一起承担的。”萧熔道。
“那……姜萍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呢?你也不顾了么?”萧纳说出了一句让萧熔浑身一颤的话。
“她有身孕了?”萧熔猛的一抬头,瞪大了双眼,急切的问道。
“是。前几日她在大牢中昏厥,后请了太医去瞧,发现她是有身孕了。”萧纳答道。
“只是,这孩子可怜,摊上你这样一个父亲。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世上的光亮,就要受你的牵连去了。”萧纳道。
萧熔呆愣愣地垂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萧纳等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到了黄泉路上,自己和你的孩子解释吧。”
说完,他朝石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萧熔猛然一抬头,挣扎着起身往前追了两步。可他被铁链禁锢着,也只能迈出两步便无法再前进分毫,只是挣得铁链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
萧纳没有回头,淡淡的吩咐人开门,他要离开了。
萧熔急了,他来不及多想,道:“若是我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不能留他一命?”
萧纳这才转过身,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下,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孤保证让这个孩子一世无忧。”
“好,一言为定!”萧熔道。
……
萧纳走后,牢房里头的蜡烛被吹灭,又恢复了惯常的昏暗。
可萧熔心头却充满了期盼。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得知他有了一个孩子。
曾经,当他看着父皇牵着萧纳的手在皇宫里头漫步,看着父皇对着萧雨卿笑的开怀的时候,他便想着若是以后他有了孩子,一定也要让他得到这样的幸福。
给他父皇不曾给予他的父爱。
只是,这个愿望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了。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尽量的保他一命,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直到此时,萧熔心里头才生出了强烈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