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只是给他喝药,能对他做什么?”方夫人眼神麻木,看方宰相的眼神没有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温婉顺从,百依百顺的贤妻显然是她伪装出来的。
“你如果真的只是要给他喝药,我就不会问你这句话,婉容,你想杀了长寿?”方宰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神冰冷又复杂。
方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夫君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妾身为何要杀自己的儿子,难道在你心中妾身已经狠毒到这种程度了吗?”
方宰相眼神复杂,“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你知道,这碗药究竟有没有毒!”
方夫人似乎厌倦了和方宰相吵架,二话不说的端着药放到自己嘴边,“夫君既然如此怀疑,那我喝给你看。”
方宰相想也不想的打翻了方夫人手中的碗,一碗药全部都洒在了地上,且冒着...不正常的泡泡。
“即便长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方夫人终于不再伪装了,直接冷笑出声,撕破了最后的伪装,“夫君不觉得这话好笑吗?妾身为何要喜欢一个私生子,还是背着我与其他女人一起生下的?”
方宰相被方夫人面目狰狞的质问给问住了,确实,方昭惟是他与太后...意外有的儿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没有资格要求婉容喜欢私生子。
“即便你恨他,这么多年...也足够让你平息了吧?”
方夫人怨方宰相,恨他,可这一切都源于她爱他啊。
少年相识相知,她以为即便两人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意,细水长流也是好的,毕竟...方宰相年少也曾是京城最璀璨的星,才华横溢,家世出众。
这样的贵公子又能有几人不喜欢?
而她认定的良人,却在婚后第三年与太后纠缠不清,若非偶然间发现这件事,或许她就要蒙在鼓中一辈子了。
“你以为我是在恨他吗?不是,我是恨你,方云亭,但凡你是认认真真的纳妾回来,我也不会这么日日折磨于自己!”
三年不纳妾让她心生希望以为方云亭钟情于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太后的事情于她而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很疼,但后来方云亭一路的保护,到扶持太后抚养的皇子称帝这个过程才是逼疯她的关键。
这些年,她日日夜夜的都在怀疑,最初两三年的美好与甜蜜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又或者方云亭当初就是因为太后进宫了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娶了她。
这些念头就像是魔咒,反复的折磨着她,叫她日日夜夜都无法安宁。
“方云亭你对太后一片真心,可曾考虑过我这个正室的感受?我才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却日日夜夜都只担心她在宫中过的好不好...”
“你将我置于何地?”
方夫人对方云亭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是在这样以男子为尊的时代里,出轨的做法依然相当的令人怀疑自己。
她可以不介意方云亭的后院有妾室和通房,可她无法不介意方云亭对太后的处处照顾,与倾尽全力扶持陛下的做法。
方云亭双手握拳。
“那也不是你对长寿下手的理由,他至今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嘴上叫做母亲的人时常喂他毒药。”
更不知道所谓的母亲日日夜夜盼望着他死。
方夫人早就在日日夜夜的怀疑之下,心思偏了,剑走偏锋,黑暗且偏执。
“那又如何,他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方云亭心中一惊,这么多年即便他早就猜到方夫人的心性已变,但奈何婉容在他面前伪装的还不错。
这是第一次,坦坦荡荡,撕开所有的伪装,说出埋藏已久的心里话。
“况且,夫君这么多年都不曾拆穿我,换个角度来说,夫君还是我的帮手呢。”方夫人一想到这里笑了起来,笑声尖锐显得十分诡异。
“太后更是想不到,她这么多年一直想杀的就是自己亲生儿子,骨肉相残的事情我最喜欢看了。”
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当初她将方昭惟从太后的身边偷渡出来就是为了今日啊,为了报复他们两人,这盘棋局她整整等了快二十年。
方夫人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不算疯掉,反正这件事情,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方云亭,你只知道指责我是个毒蝎心肠之人,怎么不想想,先对方昭惟下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心心念念,百般呵护的表妹啊!”
方宰相闭眼,无比痛惜的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记忆中的婉容温柔腼腆,总是害羞浅笑,话不多,最是体贴。
他们两人争执的忘记了身处何地,分不出精力去顾及其他。
两人都扯下了所有的伪装,不自觉的将埋藏心底的话全部吐露出来,不想,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人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出去走动走动的吗?”方云亭心中一惊,疑惑的话脱口而出。
“我若不回来,有些事情这辈子可能都会被蒙在鼓里。”方昭惟唇色苍白,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