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衣柜没有,衣服都是用一个大编织袋收着,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凳子。
如果是这个县城给人感觉是穷乡僻壤,那华敏学的家就是...鬼子进村都懒得扫荡的地方。
太穷了。
华敏学身上的校服还是高一时买的,现在不仅洗的发白,还有些短了。
他只买了两身,弄脏了就得马上洗,而且一旦下雨没法晒干,连换都不好换。
这两天天气偏凉,上午还断断续续下了一上午的雨,晒在外面走廊的衣服还有些湿润,根本无法换。
他只能先把弄脏的外套和裤子换下来,穿上黑色外套和长裤,再把这套校服洗干净,晾到外面的走廊上。
事情结束,刚坐下,全身就像是被拆散架了般,到处都疼。
他下意识的撩起衣服,看了下自己的腹部。
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腿上更是,这几天他反复的承受着这样的欺负,不是他打不过,而是他没资格还手。
他妈离开前,把这个家里能带走的值钱东西全带走了。
存了三年的贫困生资助与奖学金本来是用来上大学的,居然也被他妈发现了,还被拿走。
家里“一洗而空”,若不是他提前往饭卡里充了一百块,只怕在学校连饭都吃不上。
这个月的贫困生资助金还没发下来,还有五天,他只能等。
他连受了伤去卫生院拿药的钱都拿不出,书包和手里所有能翻到的零钱只有二十四块五,就连晚饭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买菜...
这种条件的他,哪有资格还手,别人打架,大不了是写保证书,回去反省,而他身后无人依靠,前面艰难险阻无数。
在生活的面前,在打击面前,很多人都是普通人,对于突然来临的厄运与雪山崩塌,无力一人扭转局势。
他只能咬牙挺着,挺住最后一年,只要考出临县,一切都好了!
这么想着,可肚子下一秒就咕咕叫了。
华敏学努力忍住,然后翻出书包里装着的试卷和习题册。
一翻开...习题册里面居然写着几行字,不同的字迹,短短几句话看的他双手无意识的紧握拳头,手指泛着青白色,青筋暴起。
——华敏学,你妈真跟人跑了?怎么不带你一起跑?
——学神,学什么神,可别学你母亲一样以后也做不要脸的事情。
——滚出我们班,和你在一起班级里呼吸,我都感觉恶心,滚。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总是会说着直白又天真伤人的话,越是发自内心,越是残忍。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句一句的话说出来,他们不会去刻意记自己说过的话,但被伤害过的人,却会将那些一句句如刀子般凌迟人的话铭记于心。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穷最无力,一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一边又被命运操控着,被周围的人泼上一层又一层的墨水。
直到将这个人彻底毁掉,堕入无间地狱。
华敏学眼神冷厉的盯着那三行字看了半晌,而后拿起笔一笔一笔的划掉,十分用力,直到他把几行字彻底划得面目全非。
就连后面几页都像是被刻上了几行很深的划过痕迹。
他忽略自己饿得问题,从抽屉里找了一瓶活络油,往青青紫紫的地方擦了擦。
这几天伤口,他都是这么处理的。
穷也是一种病,让人命都变得如草芥般廉价。
*
翌日。
临县一中。
高三没有假期,星期六星期天也要补课,在学校刷题。
赵宣自身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性子,反正原主是个无法无天,不爱学习的性格,所以他越是躺平,别人反而会觉得很正常。
因此在高三一班众多学生都忙着刷题的时候,在最左边位置的九班教室是热闹非凡。
热闹到班主任都气得直接从办公室里过来盯人,就站在教室外面。
至于赵宣,还是继承原主的作风,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下面睡大觉。
一觉睡了两节课,魏德明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想找赵宣说话,但赵宣用后脑勺对着他,醒都没醒,他想解释都找不到机会。
叶航就拿这个手机低着头一直玩游戏,还带着耳机光明正大的打,他们这个位置是教室最角落,最后排,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
就算老师注意到了,也不会过来收手机,因为...没用。
他们这个班级是出了名的难管,这些人不说很有钱,但大部分都是塞了钱进来的,成绩是不可能好,家长们也是抱着他们能读完高中或再买个大学上的想法。
所以来九班上课的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在下面做什么,一概不管,只要不当众打架这种过分行为,统统不管。
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分钟休息,趴着睡了两节课的赵宣,也被叶航喊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口渴的赵宣索性拉着叶航一起下去小卖铺买饮料喝,反正下节课是体育课。
一般体育老师对他们九班也不敢管什么,都是跑个十分钟的步,就自由活动。
两人买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