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快亮了,周遭气压越来越低,甚至隐隐有种黑云压顶的错觉。
灌木丛里,两只有点岁月痕迹的女鬼,绑在一起后都不敢再哭出声,就怕旁边这位爷气儿不顺抬手灭了她们。
“学校伙食就是不错啊。”她们做鬼的尚且能看懂人脸色,钟时琴就跟瞎了,大口咬着热腾腾的菜包回来,还问:“师兄,来点不。”
装有豆沙包的塑料袋递过来,透明袋子里热气积压过剩,凝成了粒粒水珠。
“……这就是你出去俩小时的成果?”
熬一晚上,黎行像被艳鬼吸干了精气,眼下一团乌青,下巴冒出了些许青茬,就连原本整洁的衬衫也因抓鬼摔进灌木丛变得皱巴巴。
比起填饱肚子,他其实更想回去抱着季夏睡上两天两夜。当然,前提得把这件事收尾。
钟时琴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囫囵咽下去,结果噎地太急卡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一张脸涨地通红,灌了好几口甜豆浆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声音也随之矮了下去,“附近没发现僵尸踪迹。”
“我想也是,要回来早回来了。”黎行托腮望着天边翻起的鱼肚白叹气。
天已经亮了,僵尸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再回来的。但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藏身校园,肯定是这个学校有什么吸引他这么做,不出意外,在自己追出去后就会回来。
也是想到这点,黎行才会选择留下静观其变,结果真就这么跑了?这叫什么事?
“吕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黎行接过豆沙包随意啃两口问。
钟时琴立马去联系,十分钟后给出答复:“不太好。吕师兄说那女孩儿被咬已经超过一天,糯米也只能缓解表层尸毒,完全清除还得要僵尸血清。”
“等会儿。”黎行抬手制止,“你说她被咬超过一天了?”
“……对哦!”经他提醒,钟时琴也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咱们前天晚上碰到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吸干了一个人,怎么还会连续去吸人血?”
“或许……是有两具僵尸。”
黎行啃完最后一口包子,心沉地厉害。现在一具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具是嫌还不够乱么?
“那个女孩是个突破点,你让吕师兄多费点心。”黎行搓两把脸,将女鬼交给钟时琴,“学校和农业园区附近三公里内都给我列入重点排查目标,晚上再多叫点人,两具怎么也得先擒住一具。”
嘱咐一声,黎行拖着满身疲惫离开藤大。
回到家,太阳也才冒出一点尖。黎行换上室内拖鞋走到沙发边垂直倒下,想着休息会再去给季夏做早饭,趴在沙发里沉沉睡过去。
季夏此刻还没有完全睡着,外面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就醒了,他摘下遮光眼罩打开房门,透过影影绰绰的绿植看到沙发上趴着一个人。
是黎行,他的血实在太香了。
季夏遥控关上客厅里的窗帘,等外面彻底暗下拉开房门出去,悄咪咪走到沙发边蹲下。
黎行侧趴着紧紧闭着眼,睫毛不算多却足够长,季夏没忍住,伸出手指拨了拨,玩地没意思了又去戳脸,点在颊侧一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痣上。
“黎行,我饿了。”
客厅杂物不多且足够宽敞,季夏哪怕轻轻地说,也会传来一阵空灵的回声。
声音散去,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季夏:“我要吃饭。”
依旧无人应答。
季夏转而将手指伸到他鼻尖下,一股微润的热气喷在指头上……有呼吸,还活着。
他的声音越发地小,“那我去吃饭啦。”
这回他不等了,偷偷溜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袋番茄酱蹲到岛台下咕叽咕叽,美滋滋地喝起来。
声音不算大,但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像极了吱吱偷食的小老鼠。
黎行潜意识里皱了下眉,把脸完全埋进臂弯里,没来由地梦到两具僵尸,狂性大发在校园里肆意撕咬学生,满地血水横流,残肢断臂堆积如山,天空都好似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入目是令人恶心透顶的红,随行天师也陆续折了进去,钟时琴最惨,被生生咬断脖子死不瞑目,嘴里还含着半块包子。
……
转眼就只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时,其中一具僵尸抓住了季夏,狠狠揪着他的头发往上拽,迫使他露出白嫩细腻的脖颈,腥臭涎丝滴落下去,发黄泛黑的尖牙继而抵在那截长脖上。
季夏害怕地浑身发抖,眼眶里很快蓄满泪液,啪嗒啪嗒往下掉,嘴却被皮都皱到一起的手用力捂住。
黎行全身都在发力,尖牙戳破白玉似的皮肤,鲜血源源不断蜿蜒流淌那一瞬,双腿用力一蹬咕噜滚下沙发,后背咚地撞到茶几脚。
“嘶!”
黎行被疼醒了,脑袋还没完全醒神,晕晕乎乎爬起来就往卧室里跑。
打开门,屋内漆黑不见一丝光亮,他两步奔到床边打开床头暖灯,亮光乍现,明显瞧见隆起的被子外露着一点乌黑发顶。
黎行小心拨开被子,人侧身安安静静睡着,脸颊不知道压到哪儿了,留了条浅薄的印子。
察觉到有光落在头上,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