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紫禁城中碍眼的阿阮已正式行完册封礼,跟着大部队前往了西部。
此次出巡主道线路是西北一带,一路上弘历都忙着搞民族大团结,加强边疆防御,巡视他的国土以及体察他的子民。
跟随的是他最信任的弟弟和亲王,以及最看重的妻弟富察傅恒。
阿阮没心情同他忙里忙外,除了上五台山的时候被迫跟着去弄了一天的所谓祈福,其余都窝在住处不动。
沿途也有许多官员给他送女人,阿阮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虽然他也没收就是了。
还生怕她酸了,特意找她解释半宿,哪怕彼时的她正脑瓜子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终于,两个月的路程结束,他们到了新疆,又因为有阿阮探亲的成分,落脚点选在了叶尔羌行宫。
简约精致的纹墙,小巧复杂的摆件,随处可见的华丽垫子,这般熟悉的布景,生生让阿阮诡异的有了种入乡随俗的奇妙感。
脱掉花盆底,也换上回部服饰,随意的瘫坐在毯子上,头顶一片阴凉,葡萄架枝繁叶茂。
阿阮开始神思飘浮,悠远的情绪缓缓归来,眼神渐趋空洞的盯着桌上摆放整齐的果盘。
不自觉喃喃自语:“……阿墨~”。
她回来了。
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自我劝服。
怀夕掀开帘子进来,看着主子又在发呆很是不解,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已经许久都是这样的状态了。
叹息一声低声道:“娘娘,外头来人,说是您弟弟派过来的,有很重要是事情要同您当年谈”。
弟弟?
她哪里有什么弟弟?
“让他进来吧”,她是有一个弟弟,或者说,很多个亲弟弟,血脉相连却是同她天差地别。
俄松作为如今的南疆阿里坐下第一人前来,可以说是很给面子的了。
“参见公主”。
阿阮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书写:“……好久不见啊,俄松”。
当年那些分批分量砸来的大小石头子儿,说来这位也是贡献了不少的,至于为什么,那理由简单了,她的好弟弟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一言一行皆受众人关注。
便是对方仅仅只是骑马巡视草原的时候路过她住的地方,不咸不淡的瞅了她一眼,也能被其手下人解读成千百万种意思。
而后自然有人替天行道,加倍收拾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妖女。
以至于有段时间她是真的很难很难,平日里还能捡着点干巴馒头吃的,那之后是泥巴都没了。
俄松面上恭敬,却是依然倨傲不已,甚至眼底都还透着几分不易人察觉的……轻视。
“公主说的是,半年之久了,可不论您走到哪里,您都是南疆的公主,回族人民一直都记着您”。
记着她?
阿阮好笑的停下笔,连带着身体都直了起来,姿态随意又迷人,微微弯动的唇角含着一丝丝冷意。
彻底没了同他继续下去的心情,直奔主题:“哥哥的意思我明白,这是皇上的喜好和忌讳,你拿去吧,篝火宴照着办就是了,皇上不会不喜欢的”。
见他接过东西还不离开,阿阮眼底冒出点点暗讽,薄唇轻启,补充:“若是他想要顺势在会上提些什么,本……本公主自然也是会,在一旁相助的”。
俄松这才满意躬身:“奴告退,公主安心休息”。
瞧着他的背影,阿阮不自觉眯起了眼睛,这人倒是一点没变,熟悉的蠢味飘到了十里地外。
在俄松离开后不久,阿阮依然愣愣呆在原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一颗葡萄被送到嘴边,她垂眸看了一眼,张开嘴吞了下去。
甜滋滋的味蕾被唤醒,汁水浸透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一如那年的盛夏,草原上知了欢叫个不停,她同她的阿墨交叠在一起,一同欣赏美丽的夜景,享受宁静的星空。
莫名的,阿阮对弘历提议:“皇上,我想……出去走走”。
弘历拉着她起身:“自宫里出来你便一副怏怏的模样,如今这是活过来了?还知道要出去转转,朕只当你是成了只小老鼠,成日里的躲着呢”。
这话也是不假,阿阮也不驳他:“我一向如此,丽景轩的时候也是懒懒的,皇上不是一直知道吗?怎的如今不习惯了?”。
有心情调笑,说明她是真的有生气了,难为弘历是真的担忧了好几日,实在是阿阮上次出了宝月楼后,对他是愈发的话少,还经常发呆。
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惹得她态度大转弯。
如今天时地利,阿阮仿若随口提了一句:“哥哥想要在半月后为您举办欢庆晚会”。
这没什么,弘历不甚在意,只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进,随意应了一声。
阿阮注意到他面上的笑意明显淡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反而大了起来。
视线一转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栅栏上,骤然停下脚步,弘历疑惑的侧过身:“怎么了?”。
阿阮笑得异常温润,倚近他身旁指着某个方向,带着些许细碎的兴奋介绍:“那里……您猜猜是用来做什么的”。
弘历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更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