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怪病这事上,王将军的话确实可信,他将百姓和染病的军士隔开,并没有把他们的人命不当回事!”
楚伊濯语气里稍感欣慰,但说完这句脸上又转为忧色:“这五位中毒的百姓应该是昨夜被刺史府的衙役和楚家人带来的,那剩下那些中毒的百姓不知被带到何处了?”
范敬宗,楚家,雍王……
容玖轻点着榻上的栏杆,沉吟不语。
“方才城墙那边的事,依我看,这军营的人心怕是早就乱了!”
裴维南想起方才那几声煽动闹事的话语,还有不听徐成号令继续射箭的那几个军士,若那王珪是个好的,他手下那两个副将,其中之一必定有了异心。
而且这人是谁?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底。
“军营这事放手让陈进去查!”
陈进可不是那些只知寻人错处的寻常御史,以今日城墙前对方漏洞百出的样子,他要查清这些事并不难。
“以陈御史的能力,确实可以将此事托付,但云州的诸多曲折,也到了该透露给他知道的时候,不然弄清这些事就要空费他许多功夫!如今南玄那边还不知如何,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裴维南看向楚伊濯:“这事还要劳烦楚兄!”
“我过会儿就找陈大人!”
楚伊濯明白轻重,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这次他们都能平安返京。
“五少爷!”
这时,桃叶却是轻轻拉着容玖的衣袖唤了一声,手臂已经撑着要起身。
“奴婢有事要说!”
见容玖皱着眉头,伸手要往自己肩上按下,桃叶忙小声说道。
“阿沅小心些,慢慢来!”
见妹妹面上忍痛的模样,楚伊濯就要上前,但容玖已经将人扶起靠在榻边的栏杆上。
“什么事?”
容玖看小丫鬟缩着身子,将旁边的被子扯了过来。
“方才奴婢听王将军说军营里这怪病是半月前才起的,娘也是自那个时候染上的怪病!”
“奴婢问过她,她和府中几个粗使婆子都在大半个月前被叫到主宅那边去帮忙浣衣,那些衣服都是普通的粗布衣裳,据说是楚家主捐给军营士兵冬日保暖的!”
听完桃叶这席话,帐内几人神色不一,裴维南是欣喜,楚伊濯是愤怒。
“小美人……”
裴维南刚要夸桃叶两句,榻上一道凉凉的视线就过来了。
“真是及时雨!”
“叫小美人怎么了,以前不也那么叫!”
裴维南摸着鼻子嘟囔了两句。
“我现在就去找陈大人!”
楚伊濯脸上一阵青白,他原觉得为着拿捏自己,楚远知夫妇虽不会善待娘亲,但也会在意娘亲的性命,没想到竟然将娘亲往火坑里推。
此仇不报,真是枉为人子。
对着两人拱手为礼后,楚伊濯就往帐外去。
陈御史处事公正,桃叶并不担心自己大哥。
“五少爷,您手上的伤还需处理一下!”
行云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帐外,拿了一盆清水和伤药进来。
“我来吧!”
桃叶没有从榻上起来,示意行云将水盆和药放到自己身边的矮几上。
行云见自家少爷没有异议,就听了桃叶的吩咐。
“五少爷……”
桃叶拿出自己身上的罗帕打湿,对着眼前这人道。
容玖垂着眸子,将右手递了出去。
桃叶小心托着容玖的掌心,用湿帕子缠着容玖的手心,过了一会儿,才将罗帕撤下,放在水盆里清洗后,轻轻地在容玖掌心的伤口周围打着圈擦起来。
这样,不太会弄疼人。
桃叶一心专注地清洗伤口,没见着容玖脸上的神色。
对于这时的容玖来说,自己的手背被小丫鬟绵软的掌心托着,掌心伤口处又是被轻轻拂过,这种感觉……
“是不是奴婢弄疼您了?”
桃叶感觉到手上的大掌细微地往回一缩,紧张地抬眸问道。
这次倒不是她故意小题大做,实在是容玖手心那道伤口深得很,皮肉已经外翻,除了上次被国公爷动了军棍,桃叶还没在五少爷身上看见过这般严重的伤口。
桃叶这一问,容玖作为正主还没说话,裴维南先是噗嗤一声笑了。
“咳,没事……没事!”
榻上那两双眼都往自己看来,一个不解,一个冷淡,裴维南忙忍着嘴角的抽搐摆摆手。
而后想了想,又从袖口拿出个青瓷药罐子,递给桃叶:“先用这药粉止血吧!”
“多谢裴大少爷!”
桃叶毫无疑虑地接过,打开,就往容玖掌心的伤口慢慢倾倒下去。
桃叶倒的小心,但那药粉被洒在那道伤口时,容玖俊眉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不过这次忍住了手上的动作。
见小丫鬟在给自己涂药膏,容玖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人。
这药粉效果好,但初上时剧痛无比,重伤紧急的时候才用这个。
楚伊濯却是目光戏谑地将下巴往桃叶身上抬了一下。
本大少爷不是想让小美人多疼疼你,谁叫你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