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疼?”
寒沉的声音从上边传来。
“这以死相逼的蠢法子谁教你的,那簪子能随便往脖子上刺?若是不小心刺到要害地方,你这会儿还喊什么疼?”
头上带着怒气的呵斥又响起,桃叶这次从话里听出怒意下的关心。
她当然惜命,但当时事情紧,若是再拖延一会儿,南云已经被那痴傻儿污了身子。
她们是卑贱之身,连命都不金贵。
她还算是好的,这条命还值得人斟酌一下。
但如五少爷这样生来就是主子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点的。
桃叶心思转了几个来回,但主子的关怀她当然要领情,就着在人怀里的姿势,伸出手臂环住了那略低着的脖子。
“对不起,奴婢让五少爷担心了!您别生气,奴婢下次不敢胡来了。”
一面软软说着一面贴紧了容玖因为怒意还在起伏的胸膛。
看着怀里小丫鬟怯生生的样子,那双染着润泽的眸子,似在悄悄打量自己的神色。
但容玖总觉得小丫鬟这副模样,有些不真实。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南云现下如何?”
声音里还是带着冷怒气息。
“还好夫人赶去得及时,南云只被喂了药,还没被占了身子去,现下在后边睡着!”
这样的姿势其实很累,桃叶在容玖膝盖上挪了挪身子。
“乱动什么!”
桃叶还没来得及疑惑这声没由头的训斥,就感觉到那袍子下的异动,脸上立时染了绯色。
已能轻易勾得人情动,桃叶自是高兴,但她今日还有其他的事要说,而且她也不放心后边独自一人的南云。
索性从那怀里起身,重新跪在地上。
“奴婢想替南云跟五少爷求个恩典!”
“这次虽由夫人亲自出面,救了南云出那火坑,但吕管事在老夫人面前极有面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南云有夫人和少爷护着自是无碍,可是南云的娘……”
“奴婢知道这是后宅之事,不该让五少爷插手,可南云待奴婢真诚,请五少爷帮她一次!”
桃叶今日这求肯,一是投桃报李,二是知晓南云是眼前这人的心腹。
五少爷和夫人一样,都很护短。
“你可知南云的娘是罪奴?”
容玖不置可否地淡淡问道。
“奴婢知道,在书院时奴婢看过户籍律令,那些家里犯了大罪的成年罪奴就算入了公府侯门,也只能做最脏最重的活,府里的主子还可以随意打杀!”
正因如此,她今日才冒险求情。
“求五少爷救南云的娘一命!”
桃叶磕下头去。
榻上的容玖看着额头紧紧抵在手背上的人,幽沉如潭的眸中有些微波澜起来。
“起来吧,这事我会让人去办!”
容玖说道。
“怎么?腿跪软了?要本少爷扶你?”
见桃叶虽直起了身子,但还是跪在地上犹疑,容玖惯常打趣道。
“奴婢怕迟则生变,五少爷能不能现在就让人将南云的娘带来!”
老夫人和那吕管事都是自私严苛之人,桃叶怕南云的娘这会儿已经在受折磨。
“奴婢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五少爷劳累了一天,不该再让您费心……”
外面确实已经昏暗下来,桃叶说这话时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五少爷答应她是一回事,被她催着又是另一回事。
“行云!”
容玖朝外喊道。
门外行云应声而入。
“你去找一下秦妈妈,让她与母亲说一声,将南云的娘从浣衣房带来这里!”
“是!”
行云出门前往地上还跪着的桃叶身上看了一眼。
这下桃叶眉眼间的神色才算真的轻松起来。
“这下可以起来了吧!”
容玖低头说道。
“谢谢五少爷!”
“方才按得不错,再给我按按!”
容玖拉过一边的金丝软枕,懒懒地靠下。
“是!”
桃叶挪到榻的另一边,玉白修长的手指放在那湖蓝色的锦袍上,力道适中地给容玖揉按起肩来。
容玖舒服地闭上了眼,没料到小丫鬟还有这一手,以后倒可以让她多按按。
脑子里开始想白日里发生在羽林卫的事。
皇帝多疑,羽林卫将军吕实是他难得信任的人,下面两个中郎,其中一个是吕实亲自提拔起来的,另一个与四皇子府的谋士有旧,但眼下看来,并非已经效忠四皇子。
这次皇帝下旨让他进羽林卫,做这个中郎将,主要是为了安抚太子。
当今最爱制衡之术,他作为太子这边的人进了羽林卫,同样,四皇子那边,皇帝也会松口。
但太子并不信任他,所以刚空缺出来的中郎将一职,不仅四皇子的人在争夺,东宫也不甘落后。
而他,既不想东宫的人得手,更不想四皇子的人得了这个位置。
羽林卫中各家权贵子弟不少,总有几个想建功立业又不党附的,争的人多了,便会混乱起来,花落谁家,就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