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女孩,沈兰柯避开混乱区的其他人群,拐进了一个偏僻的树林。
树林面积不大,却隔开了混乱区的嘈杂和喧闹。
明明紧挨着混乱区,这里的生态环境却保持地非常良好,并没有很明显的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混乱区的破败脏乱,倒显得这里像一个幽静的世外桃源。
入目所及的树木都是同一个品种,树身挺直粗壮,并且生长的异常繁茂。
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这些树本来就是被精挑细选后移栽到这里的。
此处的森林最早也不是森林,是当初黑浊病肆虐时丢弃病人尸体的地方。
这里地处偏僻,还在混乱区的边缘,尽头就是天幕的脚下。
天幕的脚下深埋着特殊装置,装置散发的辐射不仅能驱赶外部的野兽远离,也会让没有任何防护的人类感到强烈的灼烧感。
不需要很长时间,几个小时的暴露就会让一个人融化成一滩烂肉,那时候的鼠窝里,没有人敢朝这里靠近,这也确实是一个很合适抛尸的地方。
但也就是碧陇城主换人的那一年,大批西装革履穿着考究的专业人员悄然来到了这里,据说是奉新城主之令,将众人敬而远之、避退三舍的抛尸地,改造成了清幽静谧的盎然绿林。
天幕的脚下的可怕辐射在一开始就被屏蔽消除,但直到绿林竣工,碧陇来人退走,也没有人敢踏进这里半步。
在混乱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座简朴却雅致的小院落在绿林的深处落成。
一个其貌不扬、面容和蔼的老者,无声无息地成为了混乱区的邻居,并在往后的岁月里不经意间融入了他们的生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沈兰柯到来的动静惊起了林间的飞鸟,远处的草丛中有动物逃窜引发的声响。
他的脚下一条石板小路,路边分布着点点的淡蓝色小花。
落脚的每块石板上都没有泥土,边边角角也在长期的踩踏下变得圆滑,石板与石板之间裸露的土地上没有踩踏过的脚印,路旁的杂草有明显被打理过的痕迹。
这条路应该经常有人走,但是走的人不会很多。
石板小路的尽头是两扇闭合的木门,木门前方的两侧种满了兰花。
淡淡的花香味从门缝中飘来,站在熟悉的木门前,沈兰柯的手却仿佛重若千斤,压得他抬不起胳膊敲门。
“都站在门口了,为什么不敲门进来。”
就在沈兰柯迟疑的这片刻,木门就自动向内打开了。
一身灰色宽松布衣,手里握着植物枯枝绑成的扫帚,银白发丝整齐梳向脑后的老者出现在分开的门缝后。
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外出扫地。
看来石板路之所以那么干净,是因为老者不时的清扫。
他一手拉着门边,气息沉稳,眼神慈霭地笑看着沈兰柯,脸上的几条皱纹不自觉地堆在了在眼角。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对我这个老头子生疏了?”
听到老人发出的第一声时,沈兰柯就感觉自己控制不了现在这个身体。
他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但他表现出来的平静,表示他早已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情况。
看女孩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老人的神情中多出了些许担忧。
他扔开手里的扫帚,向一旁把门打得更开,转身就要亲自出门来迎接状态不太对劲的女孩。
“你怎么了?是在碧陇城里受欺负了吗?!”
复杂而深沉的情感在身体里爆发,连带着沈兰柯的意识也受到了影响。
不等老人动作,女孩先一步跨过门槛,牢牢地搂住了老人身体,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爷爷,我回来了……”
头轻轻地贴着老人的肩头,女孩轻声呢喃,背对着老人的脸上是浓浓的眷恋。
自女孩成年后,就再也没这么直接的对他表现过亲昵,现在突然被女孩抱住,她表现地又好像经历了生离死别,让老者失措的同时心底也生出无端的惊慌。
不敢拉开距离,他温和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知道年轻人都不喜欢老人碰她们,他把头歪向一边,尽量不让脸碰到她,小心翼翼开口试探。
“小柯,告诉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孩没有回应,呼吸却放轻了半分。
眼中神色多变,许多念头在脑海中轮过,老人的语气还是轻柔和缓,“别怕,爷爷在这里呢,让我听听究竟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的孙女?!”
“……爷爷……”微微低了低头,抵着老人的胸口,女孩轻轻呼唤,语气平静但其中暗含的空洞却令人心碎。
“哎——”老人心疼坏了,也顾不上追问缘由,连忙拉长声音应下。
女孩还是一动不动,老人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重。
看不到女孩的表情,也没法猜测她的遭遇,但女孩此时的状况绝不是简单的伤心时寻求安慰!
摄人的阴沉之色在眼中堆积,除此之外,就全是溢出眼底的心疼和动容。
他收紧揽着女孩肩膀的胳膊,嘴唇张了又张,只有耷拉下来的眉毛透露出了他的惴惴不安。
“一定是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