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舒沉沉睡去,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像一片浮萍,漂浮在虚空里,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真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了声音,这一次是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高靖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疲惫的眼皮只能微微撑开一条细缝,扭头看到的是正在关窗的白色背影。
那是谁……混乱的大脑还无法快速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只是在苏醒的刹那间,嗅到了一种提神的药熏。
“靖舒?”白色背影转过来,竟然是白涉水惊喜地冲到了床榻前,小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靖舒,你醒了?”
“涉水……”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嗓子还是像被烈焰灼烧过的疼。
白涉水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盛年说你应该快醒了,让我们轮流守着照顾你,果然还是我运气好,你真的醒了!”
他润了润嗓子,声音还是很嘶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涉水点起房间里的烛火,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吗?”
高靖舒想了想,头痛欲裂地再次躺了下去。
白涉水摇摇头,低道:“靖舒,你已经整整睡了……三年了。”
高靖舒瞳孔顿缩,本能地看向白涉水,却只在瞬间的诧异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白涉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药取出融水,一边叹道:“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呵呵,到底是太信任我,我说什么你都信,还是明知自己的伤很严重,昏迷个三五年甚至再也醒不过来也很正常?”
高靖舒闭上眼睛,轻声道:“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到底昏迷多久了?”
白涉水摇晃着手里的茶杯:“虽然没有三年那么夸张,但你这次也已经整整昏迷三个月了。”
他愣了一下,追问:“三个月……阿钰呢?”
“嘘……”白涉水笑了笑,低声道,“自从盛年说你应该快要苏醒之后,她就每天守着你,这会刚被我赶去睡觉,你小点声别吵着她。”
他果然瞬间就压低了声音,又道:“那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高靖舒揉着额头:“随便。”
“好消息是白麓城安全了。”白涉水回答道,“凌辉死后,阿钰让落凤回来给我们报信,赵队长知道那种药膏的真相后也决定投靠我们,观风殿失去泽城的后援,被我们前后夹击很快攻下,现在西地境内只剩定远殿独臂难支,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对白麓城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他松了口气,想起昏迷前最后看见的画面,心有余悸:“万幸那时候阿钰让重明鸟缠住了朱雀鸾鸟,自己坐着落凤回来救我,要不然现在……”
“真的很危险啊。”白涉水后怕地看着他,指着他胸口处被包扎起来的位置,提醒,“你差一点就在朱妍郡主的蛊惑下自杀了,那可是白麟殿下的雪主剑啊,幸好刺歪了,不然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高靖舒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白涉水顿了顿,小声补充:“心脏往下,偏左两寸。”
他哑然失笑,一瞬间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不过朱妍郡主已经彻底消失了,是阿钰用凝魂术保护了你,这段时间还每天给你补灵,虽然还是伤得很重,好歹保住了命。”
“那坏消息呢?”他继续问道。
白涉水的神色有几分担忧:“苍穹受伤了,南州可能要丢。”
“苍穹……”高靖舒一惊,“他怎么受得伤?”
白涉水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大小姐说找到他的时候已经重伤昏迷了,他还杀了一个人,是破军府的十公主,不知道两人是怎么遇上的,又是怎么搞的一死一伤。”
高靖舒眉头紧蹙,回忆道:“十公主?十公主我有印象,她曾在三星司担任过少祭司,算是这一辈的公主里面法术修为最高的一个了,但是单凭身手,她不可能是苍穹的对手。”
“兵不厌诈,苍穹还没醒,所以眼下大小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白涉水叹了口气,还是安慰了一句,“不过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失去他的力量等同于失去苍龙之力,现在南戈壁被人反攻,已经攻打到南州城地界了,只要朱厌催动朱雀神君之力,联合龙华殿的偃甲军队,他们就不得不从南州撤离,重新退回到赤霞岭附近。”
高靖舒心烦意乱:“多半又是被暗算了吧。”
白涉水接道:“大小姐也是这么猜的,三公子自幼被架空在帝都,本身就没有多少实战经历,人又善良,总是心慈手软,被人暗算一点也不奇怪,哎,真想把他扔进天枢阁好好锻炼两年啊。”
高靖舒终于被他一句话逗笑,无奈反驳:“那还是算了吧,他要是进了天枢阁,你就天天啥事不用干,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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