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调虎离山,一边是请君入瓮,谁也没有料想到星渊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铲除五千年来心中的尖刺。
当高靖舒带着白麓城中央白虎神像额心法器回到玄王大营的时候,那个能帮他消除身上恶灵的人已然消失。
他握着法器,内心有片刻的迷惘。
难道终究是事与愿违,他注定无法摆脱这满身的邪祟?
“靖舒。”白涉水走进帐子,“当时玄王进入巨木森林,遭遇月族进攻,两边恶战之下,阿湮遇到了湘灵……准确说应该是傀儡重塑的湘灵,星渊控制着她,命令她杀了白麟殿下。”
高靖舒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直到白涉水将荧惑剑递上他才缓过神来:“阿湮赶回去的时候,湘灵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荧惑剑插在地上,荧惑剑上沾染了白麟殿下一丝残魂,他应该是以这种方式强行将此剑留在了巨木森林中没有被人带走。”
他接过来,忽地感觉听到了湘灵师父的声音——“请将荧惑剑,赠予阿钰。”
此时的云钰正望着天空出神,夜幕渐深之后,今天的星空格外澄澈。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温柔的灵魂正在离开,带着牵挂和不舍,前去往生。
“阿钰。”高靖舒走进来,将荧惑剑还给她。
“这柄剑……”云钰低头,低声道,“师父当年带我去剑阁挑选剑灵,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它,虽然将它错认为莫邪,但它身上的红光对我有种奇怪的吸引力,我想都没想就求师父把它送给我了。”
她百感交集地抱着失而复得的长剑,轻抚着剑身:“当时决心出海也是因为它,我一直很感谢它,让我遇到了你们。”
高靖舒张了张口,喉间却一片苦涩。
遇见他们……或许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遇见你们,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云钰却说出了和他截然相反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对他伸手,“无论如何,我们还要一起走下去,带着逝者的期待,一往无前。”
他停住了身上的微颤,将她抱入怀里。
是啊,都到了这一步,他的内心竟然还会有动摇,他还不如一个昆仑山长大的小姑娘,坚定如铁。
大军穿过巨木森林之后,终于成功抵达白麓城下,因为白王战死,月族精锐也被调虎离山,白麓城一战如入无人之境,火速被攻陷。
借口去上阳殿求援的秦朝也在半途带着部下折返,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意和玄王联手,共同对抗帝都。
上阳殿孤立无援,几天后弃甲投降,白麓城周边城市的收复势如破竹。
这样的战火纷飞下,只有帝都羲和城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星渊还是坐在雪月宫的院子里,看着幻化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面前傀儡女子的肩头,看着她比冰雪还要冷漠的神情,微笑不语。
“星渊。”打破沉默的是湘灵,“你还有想杀的人吗?”
“当然。”星渊很自然地回答,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多考虑一秒,“一开始,我想复生之后和你共享这个国家,可是阻碍我的人太多了,从玄晏到苍穹,从高靖舒到云钰,再到那些背叛我主动追随他们的人,呵呵,湘灵,那些人都是我想杀的对象。”
“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你了。”湘灵直言不讳,“你已经失去民心了。”
“民心?”星渊哈哈大笑,“我从来不需要民心,只需要他们顺从——像你一样,顺从我。”
湘灵一阵恶寒,听他的笑声一声比一声癫狂:“从哪一个开始呢?其实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再幻想和你共享天下了,否则我不会为了杀白麟放弃白麓城,更不会让他夺走白虎灵核……”
话到这里,湘灵忽然看见星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仿佛某种奸计得逞的窃喜。
“湘灵……”星渊起身抱住她,“湘灵,我在白虎灵核上写了咒印,谁继承了它,谁就会被魔化……呵呵,白虎灵核封印二十年,趁着它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尽可能多地帮我除掉心腹大患才好。”
“你!”湘灵震惊,想推开他,身体却被死死抱住完全动不了。
“他会把白虎灵核给谁呢?”星渊喃喃低问,饶有兴致的猜测,“白涉水是荒魂重塑的身体,承担不了白虎灵核带来的负担,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白湮,二十年前唯一从我手下逃走的小姑娘,白族仅存的血脉,呵呵,我怎么可能放过她,白麟都已经彻底死了,她也应该消失了。”
他感觉到怀中女子的愤怒,越发怒,越让他心情无比愉悦,继续笑道:“湘灵,和我一起看下去,看看他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又最终要失去多少重要的东西吧。”
“为什么?”到了这种绝望的时刻,湘灵竟然还是想要得到答案,“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为什么了。”星渊的回答则如死水般毫无波澜,“因为爱你,我失去了一切,最终……你还是恨我,既然如此,我就亲手毁掉你在意的一切,让你看看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湘灵低问:“这样就能让你开心了吗?”
“不能吧。”星渊目光一沉,“湘灵,我非要杀白麟,还有一个目的……高靖舒,他在五芒塔的时候,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