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秋长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最终落在高靖舒怀中的某个东西上,微微笑起:“她戴上那枚戒指的瞬间,你就以法术追踪到了我的藏身之所,可惜你没有瞬移之术,这么长时间才赶到,难道我就不会换地方吗?”
高靖舒不为所动,看着他身边站立的黑衣少年,咬牙:“你该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找你。”
司秋长老叹了口气,先是扫过白涉水,继而扫过玄钦:“呵呵,既然如此有情有义,当年就不该冲动,置所有人于不顾,现在我也不在乎把他们还给你,只要你能自己破了锁魂术,我犯不着和两个死了一百年的人斤斤计较。”
“少废话!”高靖舒一剑击出,那是湘灵所教的剑法,已经可以在他手下千变万化。
出来阻拦他的人竟然是玄钦,同为接受过烛台残影指点的同窗,两人的招式极尽相似,又略有不同。
司秋长老只是耐心地看着,扬唇赞扬:“不错,湘灵确实教了一个好徒弟,当年她教给我剑术的时候,我很久很久都无法掌握。”
话音未落,白涉水的剑已经贴着他的脸颊削去一抹碎发,司秋长老挥袖震退他,大笑:“你也不错!一个荒魂重塑的身体,不仅恢复了意识,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剑术和精湛的法术,不愧是白麟之后,白族最优秀的天才!”
“过奖了。”白涉水淡漠回应,面对这个践踏了他一百年的旧主,目光冷酷得如同利刃,“我是该谢谢你,若非你煞费苦心地重塑了我,我现在还只是一缕飘荡的荒魂。”
“呵呵……”他一边应战,一边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人,讥讽,“所以你要恩将仇报吗?我还是喜欢你唯命是从听话乖巧的模样。”
白涉水并不会被他激怒,他的每一剑都在找寻对方的弱点。
但是在五芒塔,所有的恶灵都会听从大神官的命令,司秋长老只在短暂的试探之后就不再拖延,他的掌下用灵力幻化成武器,恶灵呼啸而来,挥动之下带起狂风直接将白涉水掀飞数百米!
“咳咳……”这一击让脆弱的躯体爆发出剧痛,他不会流血,受伤的地方只有白色的灵力如泉水一般溢出。
司秋长老掠到他面前,像从前每一次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手托住他的脸颊:“我真的很喜欢你,每次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五千年前的白麟。”
“你恨他?”白涉水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的他互望着彼此,“那你可知道,直到现在,他也依然把你视为一位优秀伟大的王者。”
“于公,我们并无任何芥蒂。”司秋长老的目光更为深邃,罕见地回答了这个深埋多年的问题,“于私……我羡慕他能得到湘灵全部的信任,若非我插足,湘灵应该会嫁给他吧。”
他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在我认识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结拜为师兄妹,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阻碍感情的关系,是我……是我编了个故事暗示他,是我刻意提醒他,他是湘灵的兄长,哥哥是不可以爱上妹妹的。”
白涉水咬唇,低道:“你做了什么?”
司秋长老无声轻笑:“我告诉他,我以前也有个妹妹,我做了一个哥哥可以做的一切,关爱她、保护她、陪伴她,唯独——不能对她有男女之情,因为她是妹妹,可惜她最终还是病死了,那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呵呵,那时候湘灵已经病了,那些话是我编出来骗他的,我希望他永远把湘灵当成妹妹,希望他能优先考虑帮她治病,他真的很温柔,和你一样善良,被我几句话迷惑犹豫了几年,而我则借着这个机会接近湘灵,试图得到她。”
这种少年心底的小秘密,第一次从五千年后的魔君口中说出,依然带着奸计得逞的窃喜:“他身边有一个叫阿音的女孩子,从小就喜欢他,和湘灵的关系也不错,在她生病的那些年,阿音一直很照顾她,是我有意无意地在湘灵面前反复提起阿音对白麟的感情,让湘灵主动疏远白麟,呵呵……男人有了坏心思,也会如长舌妇人一般耍些小聪明,看着很幼稚是不是?但效果非常的好。”
“你挑拨了他们?”白涉水哑然失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真的很喜欢你?”
司秋长老闭上眼睛,因为这个问题长久地沉默着。
“自卑吗?”白涉水一针见血地挑破关键,司秋长老也因为这句话瞬间睁大眼睛。
自卑……这或许是他从来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白手起家,被誉为这片大陆的救世主,他君临天下,号令群雄,唯有在那个人面前,如此自卑。
湘灵开心的时候,会和他分享,湘灵难过的时候,会和他倾诉,甚至决裂后湘灵独自返回绛雪谷,最后见的人也是他。
是呀,白麟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挡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
并肩作战的情义,最终化为了无法排解的怨念,以至于他在看见白涉水的刹那间,在从这个陌生孩子的身上看到白麟影子的那一瞬间,就想彻底摧毁他。
现在——也依然如此。
灵力在司秋长老指尖凝聚,他的声音冰冷如霜:“像谁不好,偏要像他……”
灵力之箭眼见着就要击穿他的额头,高靖舒却在这一刻杀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