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夜北承埋头在她颈边,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酥悸得让她有些发软。
两人身上都只穿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贴着衣料传来的温度正炙烤着她。
林霜儿道:“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
夜北承轻轻“嗯”了一声。
林霜儿道:“今日外面热闹吗?”
其实,林霜儿倒也不是真心关心外面到底热不热闹,只是想与夜北承说说话。
紧贴着她后背的身躯温热而有力,林霜儿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夜北承极为耐心的回应着她:“热闹,该来的都来了,宴席都摆了上百桌。”
林霜儿想了想,道:“那的确是挺热闹的。”
夜北承没说话,气氛忽然凝滞下来。
林霜儿顿了顿,忽然间不知再问些什么。
忽地,腰间的大手顺着她的腰肢缓缓滑下,最后大掌轻覆在她微隆的肚子上,夜北承道:“夫人呢?可饿着肚子?”
林霜儿道:“吃了些的,晚些时候冬梅和明月先后给我送了许多吃食,我吃了不少。”
夜北承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道:“是要多吃些,夫人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能快快长大。”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林霜儿的神色变得十分温柔,眸底也泛着慈爱,她将手轻覆在夜北承的手背上,低低问道:“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夜北承道:“男孩女孩都喜欢。”话落,他又补充道:“若生个女孩,最好还是像你才好。”
林霜儿道:“为何要像我?我脑子不够灵光,生来便是蠢笨的,夫君不怕她生得跟我一样蠢笨吗?”
“若是像夫君才好呢,能文能武,将来要是做个女将/军也很威风呢。”
夜北承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面,让她面对着他。
床帐外,仅有一盏烛光还在跳跃闪烁,那分外柔和的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十分嫣然,房中的一切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徒然生出旖旎的气氛。
夜北承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脸上不施粉黛,一脸素净莹润,双眉温浅,干净透亮的眼眸里蕴着流光,那一头青丝铺在脑后,散发出阵阵清香,她神情里有种别样的纯真,仙子般脱俗的气质。
“哪里蠢笨了?”夜北承伸手,将她耳边的细发轻轻捋到了耳后。
“我的霜儿只是太过善良,不识这人间险恶。”/
林霜儿不以为然。
夜北承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道:“这世上,最复杂多变的就是人心,因此,始终如一的初心才最为珍贵难得。”
而他,到底是受了上天垂怜的,让他此生有幸找到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林霜儿道:“我阿娘教导过我,心里不能一直装着恨,恨会让一个人变得阴暗扭曲,丧失本心。恨会让这短短的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不过,她此生也是对一个人恨之入骨过的。
那人便是姜婉。
不过,姜婉已经死了,她心里虽还残留着对她的恨意,可她明白,她该忘掉那个女人。
夜北承微微倾身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又缩短了几分。
他的呼吸喷洒在林霜儿脸上,羽毛似的,带着一股极为好闻的淡淡清香。
夜北承道:“霜儿的娘亲虽说的在理,可她的初衷却是让你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虽未坏了本心,可也让你受尽了委屈,更让坏人得寸进尺。”
林霜儿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点点头,道:“小时候未上过学堂,阿娘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时候总觉得阿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因此将阿娘的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她望着夜北承道:“夫君觉得我阿娘的话说的不对吗?”
夜北承:“若放在当初是对的,可现在这话不对。”
林霜儿道:“为何?”
夜北承道:“当初你势单力薄,孤苦无依,除了忍只能忍。可现在,你有我,往后遇见任何不顺意的事便不用再忍。”
林霜儿心口一颤,紧接着又听他说道:“无论是谁让霜儿受了委屈,夫君都会替霜儿讨回来的。”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道:“我希望,从今往后,霜儿能做个敢爱敢恨的人,再不用受任何委屈,哪怕是捅破了天,夫君替你担着。”
林霜儿听着夜北承的话,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一个人。
那个杀兄弑父,杀人如麻,最后还妄想拉着她一同殉葬的男人,孤敖天。
她也不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只是脑海中一浮现他的身影,心里就很闷得慌。
见她忽然沉默下来,夜北承问她:“霜儿在想什么?”
林霜儿抬眸望着夜北承,认真地问他:“夫君认为,这世上有绝对的坏人吗?”
夜北承道:“这世上有两种坏人,一种,是生来就坏的坏种,他们行恶不需要任何理由,只图心中畅快。一种,是慢慢变坏的人,他们受身边的人和事影响,性格渐渐扭曲,最后不得不变成无恶不作的坏人。”
最后,他看着林霜儿,道:“霜儿心里想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