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秋去春来。李长笑正朝北上,一步一步,途经好多地方。
有异病肆虐的红域,他足用了五个多月,才穿行而过。途中搭载马车、坐了乘船,徒步、骑马。
红域人影悉数,纵使是曾经大城,也不过十屋九空,令人唏嘘,留存者只是少数。当年异病肆虐太快,几乎如无形洪水,顷刻将红域掩埋。
无数人染上怪病,求医无路。莫说普通百姓凡人,便是修士也惊得心肝颤,好在道宗魁首李寻道,从中协调,帮助亿万百姓迁移。
扶摇天下虽大,红域染上异病,其内百姓迁移选择,却是不多。绿域曾是异族之地,凡人迁移过去,难免水土不服。且历史遗留问题极多。
极域在那极北之处,常年寒风凌冽,凡人虽也能够生存,但谁人愿意,跋山涉水,只为坐落在那恶劣气候中?故红域百姓,只能迁移至鼎域各城。
其中所涉之动荡,连带整个人族气运,都随之迁动,鼎域再大,终究只是一域之地,于是道宗魁首李寻道,再协调各城各国,促使大量人口,迁移至凌天州中。
凌天三国,乃一等一大国,法旨齐全,确比鼎域更适合接洽受难百姓。且迁移百姓脚力有限,半分一股脑,全然涌入凌天州,而是在百余年间,一代一代,一点一点融入凌天州。
纵使如此,当李长笑行到红域时,见得满地疮痍,也大觉震撼。只是红域破败,但终究有人居住,反更添几分别样的地域风情。
当今红域,可称为“鬼域”。留存之人,样貌大多有异。李长笑便曾入住客栈,见那掌柜头顶着瘤包,好似长有两个头颅,模样煞是骇人,其余住客,却也一一不简单,各有各的怪病。
他们见李长笑正常,一时都投来目光,有艳羡有嫉妒,掌柜抬高价钱,其他人则咯咯咯笑着,仿佛乐于见这正常人被宰。
李长笑离开客栈时,更有几人偷偷跟来,待李长笑行至一座山口。那几人再突然跳出,横拦在身前,意欲打劫。李长笑一人一脚,全踢飞了。
红域的怪事,远不止于此。红域自异病肆虐,却有一类人欢呼雀跃,大量聚集此地。便是变法一路:病士,此一道李长笑记忆深刻,死中求生。
若说武者,是修士一徒另类演化,代表着无数修士的不甘、期盼,那么病士…则是落败后的疯狂,更象征着人类求生时的癫狂,大胆,百无禁忌。
病士们相聚,病士们狂欢。他们身染异病,手持篝火,在红域奔跑。李长笑遇到许多病士,也曾与他们有过交谈。有一位病士,是名年轻人,身染三种异病,右脚跛足,左眼失明,身上长出鱼鳞般的东西,还掺着腥臭脓水。
又有一名病士,他身材高大,样貌俊逸,力量不似寻常人,眼睛可穿透沙漠粉尘,声音好似洪钟。
只道这世间,当真是一点也不公平,有的病士运气不错,身染数病,却互相制衡,寿命悠久且拥有不俗力量。
有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变法虽已停止。然窃命道、舍命道、通窍道、香火道…每一种变法,似也代表人族,面对绝境时的一种态度。有人舍命求生,有人窃命求全…
李长笑来到红域的第四个月时,被一个病士,误以为也是病士。被邀请去参加一场“染病大庙会”,李长笑欣然同意了。
当天晚上,一座破旧古庙前,陆续有病士来临。样貌各异,乍看之下,全是群魔乱舞,哪有半个正常人。好些病士,见李长笑样貌正常,便要掀他白衣,看看他衣下可有瘤子、疹子。
李长笑主动撸起袖子,衣下皮肤干净整洁,哪有半点染病痕迹。一时间众多病士,纷纷过来询问,李长笑究竟染了那几种病,又在何处所染,竟互相制衡得如此完美。
好一通追问下来,李长笑胡诌了几种怪病,随后静静躲在角落,看着病士相聚,互相探讨病理、病症。
然一病在不同情况,足有上百种表现,越是探讨,便越感病道之玄,挠头不解之人便是越多。一时间破庙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两位病士,因病道见解完全相反,因此大打出手,你一拳我,我一拳你,打得不分上下。却是菜鸡互啄,出拳有气无力,实难真伤到人。
庙会后半段,主持庙会之人,奉上了精美吃食,红域的肉食肉质粗糙,且带有一股腥臭。主持庙会之人,为解决这股腥臭,下足了血本,寻到在红域行商的黑市商人,购置了极多特殊香料,再下足了份量,才将那怪味掩盖下去。
此刻一乘上来,菜品还没瞧见,便先闻到浓浓香料味道,惹得众人大流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其中一道菜:七腿香珍鸡,最是受大伙欢迎,一乘上来,便被哄抢一空。李长笑慢了半步,竟没能抢过他们。
那七腿香珍鸡,在红域着实常见,是一种鸟禽,李长笑便遇见几次,长有七条腿,三个头,四双翅膀,全身无毛,全是大大小小的破疙瘩,自也飞不起来。但因染了一种“香珍病”,使得吃进口中,可散发一股别样香气。
尤是那七条腿,肉质紧实饱满,有道是看着丑、吃得香,参加庙会之人,大多就奔这一口来的。好在庙会负责人大方,见吃食被哄抢一空,又大手一挥,陆续上了几大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