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一日,仍不见尽头,据小童所言,沿途所见的美景,仍只是万事山庄的冰山一角。说及此处,小童不免心生敬佩,畅想那山庄主人,到底该是何等人物,才能打造出如此一座山庄,只怕身份高到云端去,不…比云端还要高,还要高。
紧跟着,又心驰神逸,觉得自己定修了几世福分,否则何至如此幸运,能入这山庄,当一待客小童。
虽是服侍人的活计,但身份地位却自不低,说得难听些,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山庄这般大,这般深,那路过的旅客,借宿于此,本便是“寄人篱下”再瞧这宅邸之深远,又怎敢对待客小童无礼?
自大从事起,小童接待侍奉的客人,约有数十好几,有乡野农夫、有商客高官、武者仙士,个个恭恭敬敬,便是性格恶劣之人,或难免恶言相向,但总归尽力收敛,不敢过多放肆。
更是自打第二日游园起,见了园中风光,更是收敛脾性,对待客小童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放肆。久而久之,山庄内待客小童,尽皆不觉低人一等,甚至隐有傲气,但恪守山庄原则,不曾表露半分,那招待人的活计,还需事事做得周到齐全,万不敢怠慢丝毫。
他等天天生活在那仙境中,此中乐趣,真不知与何人说起,又不知何人能懂,更不屑外人能懂。小童偷瞥李长笑,他待客无数,但李长笑这种山中野客,也实不多见。
只觉这白衣游客,走得好快,沿途的风景,虽也在认真观赏,但总是看一眼便过,纵使逗留,也绝不会太久。别人数月路程,他一人一日便超过了。
待客小童不知是这奇怪客人见识太广,早习以为常,还是粗鄙入骨,赏不来这山庄风光,但细细一想,又觉不该。因这万事山庄雅俗皆有,便是再俗、再粗鄙之人,也总有合他口味的。
好比那游园时,总有几婀娜侍女,送来酒水、果肉,若是若动心起意,便可领着那侍女,朝房中走去,要做些什么,便也全随着他。待客小童绝不干预。正所谓“食色性也”,粗鄙之人纵使逃得过“食”,也定逃不过“色”,此类事情比比皆是。由此可见,那游客似也不算粗鄙。
小童越想越弄不清楚,不住挠了挠头,见李长笑腰间挂一酒葫芦,又悬一把长剑,心头一合计,想来是个人间酒剑客。这种人,志趣最是奇特,但定逃不开美酒好剑。
于是领着李长笑,去那酒庄里,还未靠近,便酒香扑鼻,小童告诉李长笑,酒庄内美酒无数,凡叫得上名号的,尽皆有之。
前些时日,庄主还藏进一坛珍品,听说名头大得出奇。但万事山庄自来客人最多,若是碰巧遇到,想拿走却也无妨。
李长笑入了酒窖,他生平是爱酒,在外人看来爱酒如命,无酒不欢,无酒不乐。但他爱的,是街头巷尾处的杂酒,是掩埋入地几十年的美酒。偏不爱那“藏品”,这种酒,若主人家自个大开,再邀请李长笑一喝,他定会欣然同意。但若叫他自个拿来喝,便莫名觉得无趣,兴致缺缺。
所以过那酒庄,李长笑也不曾动手,只左右环顾,有时瞧见罕见美酒,便大声称赞,道一声那庄主收藏不凡。
小童更看不懂了,这客人分明好酒之人,却偏不拿,这是何意?小童心道:“莫非他觉得有诈?”说道:“客人家,这儿美酒,全可拿去,绝无半点欺瞒,也不会对你有半点不利。”
李长笑笑着晃一晃酒葫芦,笑道:“瞧,我这酒还好多,我拿走干甚?”小童不再说话,又去下一处地。
来到一座冷池,池里竖插百余把长剑,寒芒闪闪,小童每次路经此地,便觉头皮发麻,想着纵使是鬼魂,来到此地,怕也畏其锋芒吧?
自古持剑之人,每遇及长剑,觉得神魂相合,便忍不住拔剑而走。且剑客常将自己身家性命,全托在掌中之剑手中。对剑的执着,实要远甚于金钱、权力。
小童道:“此地凡剑、神剑、仙剑共百余,若是瞧上,也可拿走。”李长笑蹲下身子,拔出清萍剑,在那冷池中洗了起来。
来回一洗,便见清萍剑更锋锐几分,李长笑急收了手,朝小童笑道:“我这长剑,可不要太锋锐的好。”将剑收归剑鞘,催促小童带他去别处瞧瞧。
他如今对这山庄,可是好奇得紧。小童也不气馁,走在前头,第二日悄然过去。这庄园委实太大,好在庄内客房极多,且均风景秀丽,一开窗户,朝外一瞧,便是一幅诗情画意。
每日夜里。便总能叫那湖中高台,有戏子唱戏。大戏各不相同,首日来访,唱得乃是杨子戏,之后便是好汉戏、捣江戏…那戏曲故事简单,无非是对抗官差,对抗恶霸,但戏子情感饱满,极带渲染力,让人不住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李长笑坐在窗沿,只需打开窗户,便能瞧见湖中戏台。这时分,戏子又登台唱戏,婉转动听,真好似若不真历经那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事情,真难唱出那种感觉。
李长笑听得起劲,忽见那戏台正前方,有一男子缓步走来。他落座主位,悠然自得听起了大戏。
那男子儒雅俊逸,醉心戏曲,忽转头看来,与李长笑对视一眼。他举起手中茶杯,轻轻一供。李长笑轻笑一声,摇一摇酒葫芦,当做回礼。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