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客压竹而躺,悬自路中,携着二两春风,与三两明月,将前路拦尽。龙虎二兄眼有凶煞,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又念,一路杀来,高手强手不过一刀一棒,有何好惧之,若敢嚣张,定叫他神形具散,血肉飞溅!
“得,又来个讨死的。”张龙步微叉,目光上下而扫,这拦路人儿倒生得精妙,样子更没得挑剔,只是在待会肢体横飞,头颅落地,也好看不到哪去。
虽有自信。
但有一处,却让二兄弟尤是在意,刚刚那白衣口中,轻言的的半句言语,“非劫财,而是劫人”,那劫何许人也?不便是那身后的犯人吗?
张龙不知此中缘由,只冷笑而已,剥名之人有何好劫?便是一粗汉,劫回山庄山寨,也可当个苦力、劳力,便是一娇美娘子,也可当个夫人。
恰恰是这剥名之人,满身精贵,却全无用处,杀了都费劲。一路而来,虽遇杀无数,多是起于财,起于贪,起于恨,纯粹为人而来,倒是第一个。
张龙大刀出锋,扛在肩头,狰狞而视,脸上刀疤更显狰狞,且因暗暗运功,血气调动全身,脸上刀疤渐红,似也出了鞘,淬了火一般。
此时若再一吼,定叫人肝胆俱裂,落荒而逃。
赵虎与之相反恰好相反,头皮隐隐发麻,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暗退半步。
王如意得见李长笑,眼眶顷刻湿润,万般情涌,本是梦中人,却映射入凡尘,再听闻是为自己而来,心自依稀,目光凝滞其身。
自客栈一别,又自认是梦,心中失落愁肠不知几何。而今再现,如此真切。那失落惆怅一扫,此刻心情说喜非喜,全说不上是何感受。
那般心思,实在复杂极了。
“王如意,你还记得我吗?”
李长笑自竹中跃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将酒葫芦拧好,悬挂腰间,目光略过龙虎二兄,直落那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皆包裹在黑袍中的女子。
他笑容和睦,挥手打着招呼,是剥名后,第一缕吹入心扉的清风。
王如意重重点头,泪汐汐,止不住,哽咽不已。她也不知怎么了,很想哭。
张龙赵虎却瞳孔骤缩,张龙恍惚只觉,自己是听错了,王如意、王如意…这可是当今陛下名讳,这拦路客莫不是抽风不成?
还是说……张龙想到某种可能,他回头望去,这剥名之犯,还真与陛下一般高。
路途遥远,张龙早便怀疑,此犯有可能是女子,此刻心神震动,掀起惊涛骇浪。不过仅是片刻,便收敛了心神。
我张龙就一小吏,管你是何身份,既已剥名,便是犯人,照常送去即可。
甚至得知真相,张龙有几分兴奋,更迫不及待,将那白衣杀去。
赵虎则是惊惧,此白衣何许人也,竟能勘破真身?莫非暗中谋划之事,已经泄露?是谁?是何人泄露?
赵虎眼有戾意,手曲成爪朝左一伸,将张龙心脏掏出。上一刻,尚意气飞扬的张龙,只觉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已血淋淋滴落。
“你…”
张龙仅吐一字,便没了气息倒地死去,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便这般轻易了结。
赵虎手自一捏,心脏爆裂,血水顺着手臂而流,自手肘处滴落,但很快干涩,腥臭味充斥鼻腔。
他将烂肉甩在张龙脸上。
王如意只觉害怕,路上见过二人凶残,若非腹中无物,早便呕吐得昏死。她担心白衣不是对手,特别是那掏心之举,血腥残暴,她仿佛见到赵虎身上的尸山血海,宛若神魔。
然当她去看白衣,又觉心一松,直觉告诉她,他能应对,他定能应对,这股自信不知何来,但十分坚定。
李长笑不喜废话,自跃下竹来,便隐隐动了杀念,赵虎非常人,他早有所觉,只是不知,能否抵得过自己手中那三尺剑。
李长笑蓄一口酒,又缓抽长剑,那此间风华,自无以言说,长剑划过剑鞘,寒光点点显露,半寸映在地上,半寸映在脸上。
长发随风舞,待那长剑尽出,寒光乍现间,一口酒雾自口中喷涌,醇香酒气飘散,月洒轻雾,似恍然自虚化实,将那白衣笼罩。
将那血气腥臭笼罩,竹叶簌响,远有蝉鸣,仅有蛇音,那杀人之前奏,如诗如画。王如意见到了血浆迸裂,肢体破碎的暴力场面。
但如此这般,仅见而已,清新脱俗。紧接着,她眸中刀光剑影闪过,二人战至一起,虽赵虎同样不差,却被其忽略,眼中似只有白衣。
那身体轻盈,一剑一势,皆有其独特风韵,长剑一卷,风云涌动,直把赵虎卷上青天,长剑一横,又生万千剑影。
赵虎却也不弱,棒锤青风,脚踢剑影,与李长笑战得有来有回,然四五招内,便生了退意,不愿与此人死磕。
察觉此意,李长笑大梦剑意生,一剑宛若蕴其千百梦,不出两剑,赵虎便败下阵来,头颅被斩了下来。
他又怎会是李长笑对手呢。
龙虎二兄弟,皆是半道死去,王如意呆愣原地,显然未能回神。
李长笑朝其走去,用酒洗去血腥,归入剑鞘,实则这一路上,他皆有暗中跟随。
只是额龙山山域内,眼线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