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殊蒙着头辗转难眠,思来想去摸不着头绪,又拿起枕头边的小镜子端详那张脸。
“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他是如何知道的?”
月殊将镜子丢到一旁,长叹一声,又倒在床上。
“咚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
“谁?”
月殊等了片刻,才试探着问道。
“是我,吕鑫。”
月殊下床,裹了外衣去开门。
心中暗笑自己太过草木皆兵,和燊伤得那么重,再快也得休息好几日吧。
到时森海都回来了,有他在,和燊总不至于强来。
开了门,俩人就站在门边处说话。
吕鑫奉命看护她,大半日不见人,忧心不已。
“小师弟今日去哪了?我差点叫人去大街小巷张贴寻人启事了。”
“胡乱逛了逛,有事?”
“明日还是老地方,咱们一起去施粥。”
月殊点头,和他告别后关了门。
许是想到和燊并不会来骚扰,月殊后来还是一夜好眠。
官府组织了百姓清理街道,今日已经可以驾车出行。
吕鑫赶了车过来,车子后边拉了大半车厢府内下人捐献的旧衣。
“东西有点多,咱俩在前边挤挤,驾车很快就到了。”
月殊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什么也没说,听从吕鑫安排坐到了他身边。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行得很慢,两人不时聊几句。
“这些衣服是要拿去给城门口的难民?”
“是啊,总比没得穿要好。”
车驾走了两条街,前边忽地拥挤起来,吕鑫站起来踮脚往前看。
“好多御前侍卫。”
“莫非有暴动?”月殊心一紧,猜测。
“不像,主道被清空了。”
一会,六匹马整齐从路口现出,华丽的车驾随即行来,车身雕龙画凤。
月殊也站起身张望,“是太子?”
吕鑫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陛下今日要去天坛祭天。”
月殊淡漠瞟了眼车身上的金龙,“百姓水深火热,寄希望于天地,还不如从国库多拿些钱粮衣物实在。”
这一耽搁,到了城门口便比平时要晚上许多。
许多难民已经坐在粥棚前等候,吕鑫车还未停稳,人群一窝蜂将车子围在中间。
吕鑫瞧着也出不去,索性一把掀开车帘子,“算了,就在这里分发吧。”
吕鑫将一捆一捆码放得整齐的衣服丢出车厢,月殊用匕首挑开捆绑的绳子,往那些伸长的手上递。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群推搡躁动起来。
有人在人群中挥舞着衣服大喊,“可恶的奸商,榨干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这衣服破得不能穿了,还拿出来分给我们!”
“森家富可敌国,我们要穿新的!给我们发新的!”
“看看他们的嘴角,拿着些陈年旧米熬煮成清水一样的稀粥!来这里邀买人心!还妄想要我们感恩戴德!”
“父老乡亲们!有骨气点,大家伙一起,掀了这棚子!”
讨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闹哄哄局势越演越烈。
有人带头将刚发的衣服丢回马车,这一举动引得许多人效仿。
还有人趁乱去扯马的缰绳。
“我们要吃肉!我们不喝粥!”
吕鑫扯下甩到头顶的衣服,脸色凝重难看。
“有人背后煽动,是冲着森家来的。”
城门口施粥的商贾还有勋爵众多,偏偏森家门口出了这样的事,吕鑫转瞬便猜到了。
月殊对此毫无经验,若要她杀人,她可以毫不犹豫提刀去干。
现在周围都是手无寸铁的难民,居心否测之人都藏在阴暗中,她只能询问吕鑫意见,“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示弱,他们在试探。”
吕鑫低低说完,让月殊帮忙扶他上了车顶。
“各位,先听我说,我承认,你们手里边的确实是旧衣——”
一块石头忽砸到吕鑫面门,话声被打断,他手掌捂在被砸处,血一下从指缝里滴落。
“大家伙都听到了,森家拿些破烂烂的旧衣来敷衍打发我们!森家家大业大,开了无数铺子!粮食囤了无数,我们现在就去自己搬粮!”
月殊将受伤的吕鑫扶下车,目光锁定人群里的男人。
月殊踏着人群肩膀而来,速度极快,男人察觉到不妙,闭上嘴巴低头想溜。
“谁指使你来捣乱的?”
男人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啊!我的手!”男人惨叫。
“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月殊反折他一只手,另一只手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挑起他一缕发丝。
“森家想仗势欺人?”
月殊手里的匕首拍打在男人脸上,“瞧瞧你这满脸肥肉,你是难民?”
男人脸色变了变,一直在角落观望的和狰眼看不妙挤了过来。
“小师弟,有话好说,别动刀呀。”
和狰捏住刀刃,试探性往旁边移。
男人瞧见刀刃越离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