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申氏第一个站起来,她反应比和燊还要大。
老夫人骂道,“一惊一乍做什么,那都是些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
这话看似是在骂申氏,其实完全是故意说给和燊听的。
纪望彤捂住嘴,装作惊讶的样子,“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胆敢欺骗表哥?好大的胆子!”
申氏想到自己曾经多次劝说和燊,“你看看,母亲多次让你不要同他厮混,他不是什么好人,现在闹成这样,如何是好哟~”
申氏捶着大腿,后悔自己没有管得更严一些。
老夫人又开口,“燊儿,这休书你还有何可犹豫?”
和燊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他终于哑着嗓子说道,“休书我会写,让我们单独待会。”
纪望彤生怕他会心软,还是老夫人拉着她,她才不甘不愿离去。
拔步床上,月殊伏在被子上哭泣。
和燊看不到她的脸,只瞧见微微耸动的肩膀透露出她此时的无助与难过。
此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昏暗一片,春卷和桃酥也听到了孙嬷嬷的话。
没人敢进来点灯。
两人一个伏在床上低声啜泣,一个坐在罗汉床上呆着。
无人说话。
月殊哭了一阵,感觉有些累了,干脆止住哭声。
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窗户透进微弱的光,和燊背脊微微驮着。
“夫君……老夫人说得对,月殊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侯府。”
“你能去哪?”
月殊心底涌上一丝感动,她没想到,这样的时刻,他第一个关心的居然是她能去哪。
心底忽的涌上难以言明的愧疚,“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月殊,“……”
“西直街的宅子给你,往后你也有个落脚之处。”
“那宅子很贵,我……”其实真的很想要。
月殊语气为难,心中却狂喜,小算盘扒拉得震天响。
老夫人那里搜刮一笔,说不定申氏也会给一些,再加上和燊给的宅子,还有以往申氏买的那些珠宝首饰……
若不是夜色沉沉,和燊估计能发现她眼中几乎要冒出金光了。
对了,还有手上的镯子,水头极好,肯定也能卖不少银子。
月殊越想越美,沉浸在自己勾画的美好未来里,连和燊走到床边也没有发现。
和燊见她许久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难过,嘱咐道,“那宅子你不必觉得为难,就当是这些时日你陪我演戏的酬劳,你好好休息。”
眼看和燊就要走到门口,月殊急急问道,“那休书……”
“我会让无忧拿过来。”
月殊这才安下心来,待确定他真的走了,才躲在被子里偷笑。
月殊越发觉得选择侯府完成天玑阁的任务真是来对了,虽不慎暴露,却也大赚了一笔。
等任务了结,再解了蛊毒,就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和燊在水榭写好休书,总是没来由的想到这段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索性让无忧提来几罐酒,哪知喝得酩酊大醉。
月殊想着即将到手的金银豪宅一夜好眠。
——
月殊美美地搬进了西直街,和燊没再露面。
过了两日,侯府将春卷和桃酥送了过来,还有那张大大的拔步床。
人和床是纪望彤亲自送过来的,她连屋子都没进,在门口吩咐老赖头传话。
“老头,你跟他说,表哥嫌这床脏了,一并赏给她。还有这两个丫鬟,这是身契,以后侯府同她算是两清。”
老赖头如实转达,他特意说得委婉。
哪知月殊压根毫不在意,张罗着把床搬了进去,又招呼两个小丫鬟进门安置住处。
月殊感觉多了两个免费劳动力,喜滋滋安排她俩的日常,“以后你们两个就在这里打扫打扫,看看院子什么的,我喜欢清静,不必时时在我跟前伺候。”
月殊向来随和,在侯府时也从不打骂呵斥,连使唤两人的时候都很少。
还时不时赏赐一些小玩意。
跟着这样一个事少又大方的主子,两人都觉得是自己的福气。
住着豪宅,手上拽着票子,还有两个小丫鬟尽心伺候,嘘寒问暖,夜里躺在价值连城的拔步床上,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逍遥自在。
牛哥逃逸过后,天玑阁迟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月殊乐得清闲。
日日睡到三竿。
如此过了十余日,桃酥突然惊慌失措跑来用力拍门。
“夫人,快醒醒!三少爷来了!”
月殊一激灵,以为自己听错,在床上睁着眼睛细听。
桃酥还在边叫边拍门,她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穿,就光着脚跑出门去。
和燊已经将人给提了进来,重重摔到她的跟前。
谢哲成明显已经被折磨过,鼻青脸肿,嘴巴肿得高高的像两根香肠。
身上脏污与血渍混杂在一起,看着恶心又可怜。
和燊全然瞧不出当初病怏怏的样子,身上沾着血站在谢哲成身边,仿佛一尊嗜血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