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菀脸上笑意消失无踪,退回桥栏下看。
河面上水花扑腾得比方才还要激烈,芙蓉慌乱拍打河水,身子在水潮中浮浮沉沉。
不断有水从口鼻灌入,河水像熔岩一样在肺和胃中灼烧,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月殊将她溺了个半死,才悠然浮出水面。
围观的男女发出惊呼。
好一幅香艳的美人出水图!
谢哲成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盯着月殊,嘟囔道,“那女子好眼熟,像是……像是……”
谢哲成还没想出名字,和燊已经冷沉整张脸,下颚紧绷。
芙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月殊已经游到她身后,拉住她头发缠绕一圈,毫不留情往后扯。
“谁指使你的?”
听着这没有一丝感情的清冷声,芙蓉亡魂大冒,慌乱地将求救目光投向桥上。
江意菀面无表情。
月殊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失了耐心,“想死?我成全你!”
芙蓉再忍不住,用力挣扎、大声哭喊起来:“快报官啊!侯府三少奶奶杀人啦~”
“扑通”一声,有人从桥头跃入水中。
芙蓉“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水,湿发乱贴脸颊,狼狈不堪。
芙蓉在发缝间看见无患靠近,立即哭喊,“无患,救我!”
无患安抚月殊,“三少奶奶饶命,这是英国公府的丫鬟,杀不得啊~”
月殊得知两人认识,一身冷意立即收敛干净,转而委屈道:“所以……推我入水,是夫君的意思?”
这当然不是和燊的意思,无患不知如何回答。
岸上和燊等得不耐烦,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
月殊自然不会同和燊唱反调,老老实实爬上岸。
河岸边人流不减反增,翘着脖子都想瞧文安候府的笑话。
月殊浑身滴水,湿衣紧贴曼妙胴体,夜风将那些铃铛吹得“叮铃铃”脆响。
她毫不自知此刻如何勾魂撩人,抱着手臂瑟缩在夜风里,委屈又可怜。
和燊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目光定在江意菀身上。
不发一言,只紧抿的唇,就叫她心口乱撞不停。
海棠轻声道,“二小姐……三少爷在看着咱们呐,要不咱们上去跟三少爷解释解释?”
江意菀不想解释,可想同和燊说话。
还是走上前。
“燊哥哥……”
江意菀刚唤了一声,月殊眼睛一闭,直挺挺往后倒。
和燊下意识伸手,碰到她湿哒哒衣襟,略一犹豫,月殊身子已经砸在地上。
月殊没曾想自己真落了地,心中又记上一笔。
无患忙道,“三少爷,少夫人晕过去了。”
和燊瞪他一眼,冷冷说道,“我又不瞎。”
他一把扯过桃云披风,裹着月殊打横抱起。
月殊靠上一个温暖怀抱,睫毛颤动,眼睛缓缓睁开,目光落在江意菀身上,将这张脸暗暗牢记。
江意菀又急又气,被她盯了一瞬,感觉受到了挑衅,将手上刚买的一对鸳鸯瓷娃用力扔进河里。
谢哲成默默看了许久,和燊走后,才靠上前说道,“和家不止他一个儿郎,江二小姐何必执着?”
江意菀瞧他说得轻巧,一口气堵得没处撒。
“我执着于谁,同你何干!”
谢哲成正了正神色,半真半假试探她,“我这人毛病挺多,可有一点,我疼女人啊,不如嫁去我谢家,定不会委屈了你。”
江意菀看了眼紧扒着他的桃云,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嫌恶道,“谢家不过一介武夫,也妄想攀附我英国公门楣,还是这些庸脂俗粉与谢大公子更般配。”
嫌弃完又警告谢哲成,“三少爷跟你就不是一类人,你最好离他远些,平白带坏了人家!”
说完甩脸就走。
堂堂右军都督府,到了江意菀嘴里,成了一介武夫。
桃云为谢哲成打抱不平,“这江二小姐说话也忒难听了,如此跋扈,谁敢娶她?”
谢哲成抚上她的脸,触感滑腻,“她说你是庸脂俗粉,生气了?”
桃云将头靠过去,紧紧拥住谢哲成腰身,媚声委屈道,“桃云是为公子感到委屈。”
——
月殊被丢上马车,力道有些粗暴,明显夹带着怒火。
马车在青石板街道驶过,“哒哒”声扣人心弦。
和燊脸色比车厢里光线还要暗沉。
月殊缩在角落里,不敢让他再沾了水渍。
“想过骗我的后果吗?”
月殊知道他会找自己算账,老早想好了说辞,脱口道,“人太多,我回头去找夫君,一直未曾找到……”
和燊感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语气严厉许多,“那英国公府又是怎么回事!”
月殊被他一凶,泪水汹涌而出,“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那丫鬟说带我去找夫君……月殊上了当,被推到水里,差点……差点就见不到夫君了……”
她抽抽搭搭,低着头肩膀耸动,看起来还在后怕。
“那是英国公府二小姐,以后看到她绕着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