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畅快!”
看着随毛笔落在纸上的潇洒文字, 刘彻心情好极了。
他以前用丝绸写字,毛笔蘸取的墨汁稍多一些,写出来的字就会随着墨汁洇开而变得模糊难辨, 不及此刻的潇洒畅快的万分之一。
至于费时费力的竹简——
刘彻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亲自书写,大部分时候交给侍中们。
“姣儿, 你带来的纸是好东西,朕喜欢, 非常喜欢。”
“父皇夸赞了。”
“但朕有一点不明白,你这小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有趣的玩意?”
“回禀父皇,因为纸并非姣儿凭空想出来的东西。”
说话间, 李令月取出相较于她献给刘彻的纸要明显粗糙原始很多但比当时称为方絮的最原始的丝絮纸要光滑连贯许多的纸:“姣儿在馆陶大长公主府邸玩耍时, 曾见窦太主家中使用此物,觉得很有意思,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此物是用方絮改良而成。”
“方絮……朕想起来了……”
刘彻以前曾用方絮写过字,但因为方絮的制备过程太复杂太繁琐, 写字效果却与丝帛相差无几,过了兴头就没有再提起这茬。
没想到昔日如鸡肋的方絮经过几番巧心改良竟最终变成了书写时畅快如行云流水的纸, 刘彻大笑道:“姣儿,你若是男孩,朕一定立你为太子!”
“父皇说笑了。”
李令月并不把刘彻的宠溺话完全放心上。
此时,卫青来到。
“陛下——”
“什么事?”
“我刚才见过汲黯大夫。”
“那老东西又怎么啦!”
听到汲黯的名字,刘彻顿时板下脸。
卫青道:“回禀陛下,汲黯大夫想知道四公主献给陛下的纸究竟如何制造,此物是否真如四公主所言成本低廉可以全国推广。”
“这么等不及?”
刘彻忍不住露出笑容。
日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连皇帝都敢当面顶撞的汲黯居然为了早日知道纸的制作流程和成本主动求人?
“姣儿,汲黯向来稳重,今日这般等不及, 朕自登基以来也是第一次遇见,明日见到汲黯,你要想方设法吊着他,折磨他,让他急得嗷嗷叫,给朕出口恶气。”
“姣儿明白。”
……
……
刘彻见汲黯,尚且要正衣冠,李令月仅仅是个公主,和汲黯见面,衣着举止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早朝过后,汲黯来到未央宫拜见皇帝和公主,板正的坐姿让刘彻看着一阵牙疼。
“汲黯,朕听说你昨晚为了纸的事情找上了仲卿?”
“确有此事。”
汲黯抬头,目不斜视。
刘彻:“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臣只是想知道此物是否真如公主所言造价低廉不伤民生。”
“朕看你是自己想用又怕造价太贵损了天下人对你的清廉评价。”
刘彻一点都不给汲黯颜面。
汲黯猜到今日会被皇帝刁难,满是皱纹的脸庞像松树皮一样苍老坚硬:“臣只希望天下人都能早日用上便利廉价的纸,不敢贪图虚名。”
“呵!”
刘彻冷笑,对坐在身旁的女儿道:“姣儿,汲黯向来顽固,你不用见他年纪大就对他客气!”
“喏。”
李令月答应下来,对汲黯道:“汲黯大夫若是好奇纸的制作流程,姣儿可以立刻带大夫去河边场地,请大夫亲眼见证。”
“四公主客气,汲黯不敢当。”
话是这么说,汲黯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敢当的神情。
刘彻:“既然如此,朕与你们同行。”
他也想知道纸是如何造出来的,顺便欣赏汲黯的震惊面容。
“父皇不可以!”
李令月赶紧阻止:“造纸场地闷热肮脏,不适宜父皇,而且……”
“而且什么?”
“父皇出行排场太大,姣儿怕把他们吓到。”
“汲黯这张老脸就不会把人吓到吗?”
刘彻哈哈大笑。
汲黯依旧面不改色,对公主道:“殿下预备何时出发?”
“现在去,可以吗?”
“求之不得。”
……
最终,李令月无法阻止刘彻同去造纸场地,只能与刘彻约定,皇帝此次应微服出行,不能惊吓场地工匠。
“依你!全依你!”
刘彻答应爽快。
在乔装的禁卫的护送下,一行人骑马离开未央宫,直奔长安城郊的造纸场地。
此时已经是初冬。
落叶凋敝,寒风萧瑟,唯独造纸场地被灼热白雾包裹,百步开外就能感觉到袭人的热浪。
“好热啊!”
刘彻感叹。
汲黯的额头也有汗珠:“公主所言极是,造纸之地果然闷热。”
“因为造纸需要用大量石灰浆,”李令月解释道,“还要像对待蚕茧一样将树皮、竹子、稻草煮烂。”
“原来如此,难怪此地酷热难忍。”
汲黯知道石灰遇水会释放大量热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