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颤动。
仿佛有无数巨槌狠狠地砸在一个单薄的鼓面之上。
是的。
苍茫的大地在那巨大的纳什男爵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些‘单薄’,单薄到甚至无法支撑起一个人的站立。
那些本就已经选择放弃的战士,彻底陷入了某种混沌的意识之中;
而另外那部分还在抵抗的,则像是卷入了另一场更加剧烈的风暴。
在精神的维度里,他们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孤立了出来。
而表现在现实维度的效果,就是这支本来被用来当作最后抵御力量的军队在他们真正的敌人出现后,没有做出丝毫地应对。
整齐的军阵就像是小孩随手堆砌起来的玩具,而后又被另一双手随手推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群被保护的对象也沉浸在了这种混沌当中。
在场唯二感知到恐惧的,只有城墙上的两个人。
卡西奥佩娅的眸子亮起了光芒,这并不是她在施展什么魔法,而是一种应激现象。
当情绪被拉扯到了某种极致时,她体内那本就不属于它的力量开始了絮乱和溢散。
远处那仿佛天柱一般地身影整个倒映在了她的眼眸里,扭曲的利爪、狰狞的触角、深渊般的嘴巴都仿佛在无限制地放大。
明明还距离好几公里,但却好像下一秒就能将她整个人生吞。
中年族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现象,所以他识趣地又退后了一段距离,免得自己在真正的恐怖到来之前,就先丧命于友军的失控。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卡西奥佩娅的声音在颤抖,她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儿时,自己是无比的脆弱和渺小,而自己的对面则是那几乎能把所有人都吞没的黑暗。
“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话,或许我早已经死了......”
如果他真聪明到知道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那么他或许早就成为了族长,而后在前不久的‘变故’里成为继任者的祭品。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人或许在临死前真会变得豁达,这位早就习惯在阴影里生活的中年男人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阳光。
“我觉得我们其实也没有太蠢。”
“嗯?”
“就这种情况,我不觉得那位帝国之光来了就能应付,德莱厄斯的经历我们每一人都清楚,他确实是一个出众的诺克萨斯人,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个局面,与其让他留在这里陪我们这些蠢货一起赴死,还不如期望他能配得上他的名声,在我们死后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诺克萨斯。”
“......”
卡西奥佩娅没有回应中年族长的话,作为一个年轻人,她并不习惯把帝国置于自己的生命之前。
在这种时刻,她不在乎帝国以后会如何,她在乎的,是自己的以后......
强壮的蛇尾在这时似乎终于拾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卡西奥佩娅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城墙。
她需要在那群怪物攻入不朽堡垒之前,找一个机会逃出去!
而在她准备离开的同时,那位中年族长却没有跟随她的尾巴,而是低垂着脑袋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敏锐的听力让卡西奥佩娅捕捉到了关键词。
这个愚蠢的族长竟然在这时候祈求斯维因的回归。
“愚不可及......”
蛇尾夹杂着风声远去。
而在卡西奥佩娅离开后,在阴影位置盘踞了许久的猩红色逐渐化作了人类的轮廓。
弗拉基米尔看着那道左右摇晃的身躯,低声评价道:“愚不可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中年族长敏锐地察觉到了附近多出来的气息,当他看向气息的方向时,一抹黑色的影子仿佛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呱!”
乌鸦的啼叫声在城墙上响起。
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来,而后又落在了一个宽厚的背后上。
伴随着长发同时落下的,还有中年族长那颗不安的心脏。
他看见了他祷告的对象,而且这并不是幻觉,斯维因如同实质般地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在经历了那晚的‘叛乱’后,这位中年族长对于斯维因的看法有了极大的转变。
之前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族人都认为这个人是一个野心家,是一个偏执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那晚过后,他见识了斯维因真正的手段,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斯维因并不是什么疯子,更不是什么野心家,他不过是一个披着那些外衣的‘皇帝’!
作为一个有些年纪和阅历的人,他曾经见过诺克萨斯的皇帝,但那位皇帝比起现在的斯维因,甚至连提鞋都不配。
前者被贵族掣肘,最后不得不窝囊死去;
后者,一个指令能在一夜间让所有贵族的家主换人......
而在一个没有神权体系的国家里面,皇帝就是唯一的神。
因此在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时,中年族长的祈祷对象是他面前的这个人!
“我还以为您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