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位老头身上,南柯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迪斯常说的祖安精神。
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同这种以自我感动为主要内核的精神,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尊重它。
毕竟作为一个成年人,需要学会欣赏和品鉴不同类型的‘美’,无论是黑色、白色、灰色亦或是那种漏洞百出的,都有属于它们的独特魅力。
南柯把目光收回来,用手指轻轻挑了挑金克丝袜子上那些洞,“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随便拿的。”金克丝有些心虚地偏过头。
“是么,这样挺好,都是一家人,以后穿着是可以随意一点。”南柯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问道:“见到那位情报贩子了吗?”
他相信奇拉曼夫人没有那么无聊特意来骗自己,但今晚祖安肯定很乱,那位情报贩子不一定会按照计划赶过去。
“他给了我一封信。”金克丝将一封没有被拆开过的信件拿了出来。
南柯接过信件,完好无损的信封上甚至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
这不是奇拉曼夫人常用的香水,更不可能是金克丝的味道。
“我还以为发生了那种事情后,祖安会很乱。”
在南柯的印象中,祖安人就像是一群活力无法释放的泰迪,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乱起来。
“你多久没去祖安了?”
“大概......十年?”自从进了教堂后,南柯基本就没怎么出去过,“你知道么,迪斯把我保护的很好。”
“我只知道他限制了你的自由,如果我是你,我可能比你现在疯得还厉害。”
南柯笑了笑,没有去辩解‘自己有没有病’,他知道金克丝之所以总提起这个,是希望让彼此拥有更多‘共同点’,可能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两个’疯子‘才能够更加长久。
“我可能是失去了自由,但我保住了性命,而且我知道,他为了能让我好过一点,已经竭尽了全力,唯一可惜的是,哪怕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庇护这座教堂而已。”
这片大陆自诞生以来,就没有实现过真正的和平。
相比起南柯自己曾经的世界,这里更像是三体里面的黑暗森林。
那位陪自己收拾教堂的老头用他经历告诉了南柯,什么才是黑巷人民真正的生活,且这种几乎每一秒都在上演,弱肉强食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但南柯自己这十年来,除了病痛折磨外,他觉得自己甚至比皮尔特沃夫的贵族过得还要惬意和舒适。
“他是个好人。”金克丝由衷地道。
南柯回头看向了棺材,“对,他是个好人,但可惜他死了,所以我以后得尝试着自己负重前行。”
“你还有我。”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自己的负担更重了。”
“......”金克丝。
南柯笑了笑,将信封先放在旁边,“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密秘,想听吗?”
“我不想。”金克丝把脑袋撇过去,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没动。
揉了揉金克丝的脑袋,南柯缓缓道:“好的,这秘密要从十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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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将自己的来历编排成一段简短的故事,但就算缩减了许多内容,在把故事讲完后,他依旧有了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哪怕已经完成了从人到死神的身份转变,但祖安特产的肺病依旧在折磨着他。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是你成了死神?”金克丝眨了眨眼,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都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嗯,我只是在说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疯得更厉害了?”
“......”
南柯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土著来说,都难以想象,更难以理解。
当初迪斯也是花了好几天才接受了事实,但好在,他现在有一种更加直接的证明方式。
南柯站起来,朝着迪斯的棺材板走去。
棺材周围环绕着白色的蜡烛,在南柯走进烛光范围后,将昏暗的光线投射了过去,在他身后拉出了一道深邃的阴影。
“准备好了么?”南柯转过身问道。
“准备什么?”
金克丝注视着南柯,恍惚间似乎从南柯眼眸中看见了一道黑色漩涡。
这道漩涡仿佛蕴涵了什么魔力,让她有一种灵魂即将被抽离出去的感觉。
南柯清了清嗓子,“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嗡’
一副似有似无的透明面具悄然覆盖住了南柯的脸,在模糊了他的长相的同时也营造出了一股神秘的氛围。
周围的烛光开始了不规则的摇曳,封闭的教堂内忽然掀起了一道道阴冷的气流,将金克丝的辫子微微扬起。
“醒来。”
随着南柯的声音落下,教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一秒;
两秒;
三秒;
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