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精心策划的约会变成了私立医院一日游。
关澈做了检查,在诊室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高圣川虽然体力透支,站起来整个人都打晃,但着实是一秒都不敢睡,水米不进地在她身边陪了一下午。
等到她悠悠醒来,已经是霞光满天。
她先是被铺进病房的夕阳唤醒,而后撞进她视线的,就是一双布满血丝、沉沉地望着她的眼睛。
像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没有一秒从她身上挪开眼神。
困乏的酸疼终于追上来,关澈动了动身体,想支撑着坐起来,她刚一动,高圣川立刻伸手在她身后垫好枕头,把她扶起来。
“你……”
她话没出口,便被他颤抖的嘴唇堵住,他呼吸极轻,像是劫后余生的兽,小心惶恐、迫不及待地确认她的气息,生怕她再次醒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关澈怔愣了一秒,也小心地吻住他的下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回应了这个带着不安和恐惧的吻。
渐渐地,它似乎变了味,猎豹被唤醒了嗜血的本性,薄茧丛生的拇指在她唇边摩挲,带着不甘和难以抗拒的欲望,强行撬开她的齿关,在他从未得见的领域中攻池掠地,从一个安抚、绵长的亲吻,变成了裹挟着占有和恨意的侵略。
高圣川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气息渐沉渐重,罕见地难以自控,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才能安心。
两人呼吸交缠,关澈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身体几乎与他贴在一起,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胸腔,和心脏在里面每一次毫无章法的搏动。
他终于在彻底失控之前抱住她,像是要把她烙进自己的身体:“你醒了。”
“嗯,”关澈将脸颊埋进他隐隐发烫的侧颈:“我有听到你叫我。”
“你……”高圣川一出声就听出自己带了哭腔,咽了咽才道:“你真是要吓死我……”
关澈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这不是好好的?”
“怪我,都怪我。”他轻轻吻她的发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今天拍的东西,对我来说尤其重要。”她伸出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掌:“国内所有素材都拍完了,来,我们来打板。”
高圣川顺从地伸出手,轻轻跟她击掌,而后与她十指交缠,握在一起。
他握着她的手掌,深吸一口气:“阿澈,我……”
嘴唇却被她微凉的手指封缄。
“先不要说——与其在你失而复得的时候惶恐地说给我听,以后再反复,不如等到你真正下了决心,再告诉我。”
关澈眼底尽是对他的信任和温柔:“到时候,无论是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高圣川火急火燎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打算事后就反悔,但如何开口,什么时候开口,怎么把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这都是他没来得及想的事。
他只是想对她百依百顺,想匍匐在她的脚下,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让她顺心顺意,可这样不过是把两难的抉择抛给她,让她去痛苦地去赌,然后买定离手,后果自负。
这不是一个应该承担责任的男人应有的姿态。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赢得自己的那场战争,能健康地、完整地站在她身边之后,再对她伸出手。
“我也没有那么着急,高圣川。”关澈揉揉他的耳朵:“二十几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一个多月。”
……她总是这样,毫不费力就看穿他的心思,然后用最温柔,最妥帖的方式理解它,包容它,好像一切伪装、勉强,和不那么光彩的犹豫和隐忧,都能在她这里得到宽恕和救赎。
“好,我会把一切处理好。”高圣川握紧她的手,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到时候,我拿着金牌来求你,你可什么都得答应我。”
关澈安静地回握他:“一言为定。”
这一天直到夜深人静,高圣川依然抱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在等迟医生的消息。
窗外连路灯都已经灭了,向外望去,天空却是奇异的深红色,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而门缝里,还透着客厅尚未熄灭的灯光。
关澈在医院又休养了一阵子,回家立刻把栖霞湖拍到的素材导进笔记本,一遍一遍从头翻看。
高圣川百无聊赖地去切了一盘水果,等端来客厅,发现关澈已经上手把素材剪成了许多段,正分门别类编号。
“你平时就这样剪片子的?”高圣川凑过来,看着堪称被“碎尸”的视频:“嚯,切得够碎的。”
关澈“嗯”了一声:“这才半小时的原片,正式项目几十上百个小时的素材,也都是常事。”
“那么多素材,你全都记得?”
关澈弯了眼睛,正转头要跟他说什么,一回头,竟险些碰上他的鼻尖。
她显然是没想到两人距离这么近,怔愣了一瞬,却没立刻躲开。
客厅里只有硬盘呼呼运作的声音兀自响着,还有他们之间毫无理由加快而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和敲打在自己鼓膜上欲盖弥彰的心跳。
她实在挪不开眼。
高圣川被蛊惑一般,突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