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
那女孩脸上还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抱膝坐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战栗。
关澈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块巧克力给她:“先喝水,吃点甜的。”又丢了一块在高圣川身上,却没说话。
女孩仰头灌了几口水,再看她时,满脸都是泪。
过了许久,山间的风几乎吹透了身体,女孩才小声道:“谢谢你们,为了一个找死的人这么努力。”
关澈恍然:“所以……刚刚你是想……”
女孩像是怕听到那个词,点点头,打断了她的后半句。
关澈语塞,所以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是高圣川遇到了要轻生的姑娘,想必是劝不住,只能先把她控制在身边,没想到自己突然出现搅了局。
她抿了抿唇,偏头看向坐在一边的高圣川,他旁若无人地喝着水,神色疏离坦然,没有丝毫想要辩解或是揶揄的意思。
“你们一定觉得我有病,”女孩低着头,声如蚊呐:“对不起啊。”
高圣川“嗯”了一声,算是答了。
关澈在愈吹愈烈的山风中轻声道:“不用道歉,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再坚持一下吧。”
高圣川迅速看了她一眼,捏着水瓶,半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孩苦笑:“坚持,有用吗?”
“有吧,”关澈垂着眼睫,盖住自己眼底一点莫名的难过:“我是拍纪录片的,几年几年地跟着一个人,一件事,每次觉得大概就这样了,但每次都能看到转机。”
女孩怔愣地看着她:“转机……吗?”
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山岚被风拂得稀薄,到这时候,天边竟隐隐透出一点金色的霞光来,远处雾气朦胧的雪山被勾出一段浅金色的轮廓。
“是啊,镜头从不骗人,你也可以试试,”关澈浅色的眸子被霞光点亮:“拍个小短片,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看,也许就会发现你纠结的事情已经改变了。”
女孩还在咀嚼她的话,倒是高圣川冷冽地开口:“那要是没变呢?”
关澈带着点谴责看了他一眼,又对女孩道:“要是没变,那你也对家人、对自己有了交代。”
高圣川接到这道眼刀,扭过脸当看不到。
……还交代,你可真能忽悠。
“辛苦做出的实验数据,被别人发的文章抢了先,”女孩彻底放下心防:“这种事还能有什么转机?”
高圣川拧起眉冷笑一声,看起来气场更盛:“那你不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吗?”
话很糙,但这一句听进关澈的耳朵,竟像一杯微烫的热水,莫名让她觉得温暖熨帖又快意。
“就是呀,”她笑着接过话头:“怎么,你打算把世界让给这种混蛋?”
像是为了配合她似地,山间薄雾忽而在一瞬间散尽,霞光出,万物明,天际半遮半掩的雪山在落日余晖下逐渐透明,璀璨的融金几乎从巍峨肃穆的山顶内里爆开,通透燎原,艳绝倾城,像是亿万个绚烂的明天。
关澈被突如其来的日照金山晃了眼,相机都忘了端,在这场盛大的奇迹中,几乎怔愣地落下泪来。
她听见身边那个拒人千里的年轻男人,用极小的声音,近乎呢喃:“搞什么……”
她侧过脸,看见他锋锐的轮廓浸在漫天熔金的奇景中,跟她一样被这金山摄了神,眉间的不羁和冷淡被近似纯净的神往所冲淡,竟显出一点无遮无拦的纯粹来。
身边的女孩声音颤抖着,十指交握,对着远处的雪山许愿:“希望我能变强,再也不用受人欺负。”
关澈眼底映着燃烧的雪山:“希望……我能拍出直抵人心的作品。”
高圣川盯着她的侧脸半晌,却一直沉默到了最后。
……怪幼稚的。
他招呼都没打一个,转身就冲着反方向离开,留给两人一个渐渐融进光里的背影。
关澈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没来由地一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便先出了口:“喂!”
高圣川身形一顿,回头看她。
关澈摸了摸耳垂,问:“营地应该怎么走?”
高圣川撂下一句“往北”,便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等等!”关澈不依不饶:“哪边是北?”
高圣川:“……”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出门真该查查黄历。
高圣川实在没法子给她描述清楚“哪边是北”,最后他只能把两个姑娘一路送回了营地。
女孩扭捏地问高圣川要微信,高圣川面无表情:“我手机没电了。”
她失落了一瞬间,又问:“我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你?你上过电视?”
高圣川干笑一声:“哈哈,大众脸吧。”
关澈走在最后,一言不发,一副对两人毫无兴趣的样子,直到他们在营地分开,每个人都没有问彼此的名字。
可是谁想到三天之后,那个被她误会成人渣的男人,竟然成了她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