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蛊门这边的马车前,师兄妹三人清理掉挡道的尸身,面色皆有些尴尬。
这趟去为北宁侯办事,门内两位门主无一愿意出山,大长老和二长老也一心炼药养蛊。
由三长老领头出门,被其他分宗蛊师看不起,实在是脸上无光。
钟翠凑到孔慧跟前,阴阳怪气地耳语道:“孔师妹,你瞧那车里的红衣婆娘,看她神气的,无非就是依仗她爹。”
“听说她夫婿都挑好几个了,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孔慧绿着脸,不知如何回应,她也听说了绝门内传出的流言。
细看一眼那红衣女子,姿容绝佳,就是眼神刻毒了些,也不知那邪魔到底如何摧残过此女。
她只知姓柳的逃婚,后来又害死了绝门少门主。
“咦,那车内的人在蚀门是何身份?”钟翠瞥见了最后一辆马车。
前一辆车内,蚀门副门主和七名同门一车,那人却带着一貌美女子独乘一车,驾车的黑皮青年貌似是蚀门三师兄。
孔慧闻言,目光也落向八丈外的最后一车,只见一肌肤白皙的女子正伸手挑着车帘。
在此女身侧,乌青双瞳的白发青年靠坐车厢,面部和手臂上生有大小不一的白色圆斑,眼神冷漠,是蚀门的皇甫升。
观其表象有了些变化,应该是新种入了第三异蛊。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车内白发青年看了一眼这边。
两人对视之下,孔慧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莫名有种眼熟之感。
视线中最后一车的车帘放下,车帘合拢之前,孔慧看到车内那女子依入皇甫升怀中,显得颇为亲昵。
而皇甫升神态平淡,一手抚在女子头上,如待家犬。
“为何他会让我眼熟,像是那邪魔……但愿是我多想了。”
孔慧心中稍有些忐忑,不再多看,弯身钻入车厢内。
三门蛊师在此没有逗留太久,寒暄一番后,各自回到车内,前后五车绝尘而去,抛下一地贼寇尸身。
斜阳下,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厢内。
“当家的,‘人魃’异蛊也快蜕皮三次了吧?”叶云梦歪头问道。
从蚀门过来乾州,路上有大半月,离开前吞了副门主不少的介蛊,想想也炼化得差不多了。
柳风双目微闭,随手抚弄着叶云梦的长发,没有出声回应。
他这具分身体内的“人魃”异蛊,不是快蜕皮三次,而是在四日前已完全三次蜕皮。
经本体移入的介蛊,吸纳养料快过同品介蛊不少,加之闭关出来时本就只差最后些许火候。
即便没有副门主奉献,大半月过去,带在身边的虫药也足够他的“人魃”完成三次蜕皮。
“我本体、分身都到了二境圆满,需弄些高品好药,至少是三人份的。”柳风心中思忖着。
他本体佛道、蛊道两条路同修,相较之下,单走蛊道的分身破境要容易些。
至于高品好药,蚀门内缺,那位北宁侯不会缺,既然来了,当然要顺便找他多借用些。
……
乾州,北长府府城。
夜色下,侯府内灯火通明,大门往内,各门各院皆有身着甲胄的军士守卫。
大堂外的空地上,十五列,百名魁梧身影悉数甲兵铠甲加身,无一不是二境之上。
前头的十五人气息深沉,足足十五名军中千总,三境修为。
纵使抽调出军中一半的三境,如此阵仗,他们仍是紧张,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他们前面的大堂内,乃是侯爷请来的一众帮手,不是妖僧,就是邪道。
这帮人聚在一起,有心闹事的话,他们可能还真压不住。
此次侯爷下了血本,红莲寺来了十名僧人,其中四名是三佛根。
罗生道同样是十人,有三位是四象境真人。
如此是七位三境,加上血蛊门的副门主,那便是八位。
还有三门蛊师未到场,但单就这八位,他们十五名千总一起上,也不见得能拿下。
大堂内极为宽敞,摆开了七大桌酒席。
此时,宾主尚未落座席位,而是分坐在大堂两侧的座椅上。
“各位能来侯府,是给足了我们爷俩脸面,必不会叫各位空手而归。”世子宇文华面容粗犷,神态豪爽。
与其相邻的座位上,北宁侯老态龙钟,面上生有不少黑斑,笑容和善地点了点头。
这位侯爷并不多话,待客交给了长子宇文华,自己坐在一边,如同乡野老寿翁一样,平易近人。
堂内左侧,四名素白僧袍的僧人坐在靠前的位上,后面是六名小一辈的僧人。
十名僧人俱是半妖模样,但又并非半妖,而是肉身部分化妖。
“善哉,北宁侯要除妖,红莲寺义不容辞。”为首的僧人明释双手合十,面目如青狼般骇人,偏偏神态祥和。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见大长老施礼,一排往后九僧,齐齐口诵佛号。
一张张面孔尽如山中野兽,体表有的生鳞,有的生长毛。
对面右侧的座位上,十名罗生道的道人,只看面孔要正常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