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是难逃一死。”
“我与家中兄妹生来吃尽苦头,就不该生于这世道之下……死了也好。”
十余名年龄不大的半妖痛哭失声,有人竟一手抓破自己心口,捏碎自己心脏,提前自我了断。
他们心中悲凉,一旁神智不清的四个癫子恰恰相反,口中笑语不断。
“待本真人解了毒,就来采集你等精血,休要浪费。”
“他们中了毒,精血也有毒,不能要。”
“你忘了本真人就是蛊师,有毒的血一样可用。”河畔一时哭声、笑声夹杂。
半个时辰过后,四道身影接近向这边。
当先一人循着血妖血脉的感应而来,待他来个河畔,十余名半妖悉数晕死,附近四个癫子同样昏迷不醒。
来人略过其他人,径直来到一名少女身前。
“董馨儿,醒醒,快醒来。”
“小罗,她中了蛊毒,我先给她解毒,你再唤醒她。”
名为董馨儿的少女,就是先前三人所说的馨儿姐,她只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可那声音又叫她有些陌生。
双臂上传来剧痛之感,董馨儿睁开双眼时,面孔不自觉地一红,眼前出现的少年人正是柳罗。
可柳罗一张脸凶相毕露,眼神残酷,无过去丝毫看她之时的温情。
“我爹娘如何了?他们身在何处?”柳罗双瞳血红,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
“我、我……”董馨儿不知所措。
过去她与柳罗之间虽未道明,但彼此都知晓对方心意,只是性命朝不保夕,双方都未点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眼下的柳罗神态有些癫狂,似乎她若是不开口道明,就要取她性命一般。
“小罗,放开她,容她慢慢道来。”柳风出声道。
他开口间语气平静,慧远和乔贝却发现他双手颤动,可见大当家的内心并不平静。
此行来沽州,他们可谓是险死还生,差点全葬送在毒蛟嘴里,所为就是跟随大当家的,追寻其爹娘的线索。
这一路而来,直到此刻,才遇到知晓有用线索之人。
连他们二人都有些紧张,遑论是身为人子的当家的,他们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后,大当家的会做出疯狂之举。
“好,我听阿哥的,你慢慢道来。”柳罗勉强克制,放开了抓住董馨儿的双手。
董馨儿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她想提醒柳罗此地不同寻常,可看柳罗脸上的焦急之色,没敢多嘴。
“伯父伯母他们……,落到了姚钧手里。”
董馨儿支吾着开口,看柳罗的面色明显已料到了这点,于是接着道:“两次血祭,皆因姚钧插手,伯父伯母才逃过了血祭,但据我所知,恐怕会……”
话到此处,柳罗神色间的癫狂愈甚,眼角剧烈抽动。
“恐怕会如何?”
董馨儿心中又是畏惧,又是心酸难受,但终归要叫柳罗接受现实。
她一咬牙,道出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我打听之下得知,姚钧前些时日途经梦阳县时,买了不少配药,像是要炼制……炼制血怪。”
“他、他要活炼我爹娘?”
柳罗心中清楚,姚钧就是要叫他爹娘生不如死,叫他痛不欲生。
赤月教弟子多是出身流民,吃尽苦头,一朝成为身份高出教众的弟子,许多人心性扭曲,最是乐得折磨弱者。
而一旦结仇,必会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叫对方生不如死。
因此,董馨儿打探到的消息,多半就是实情。
“阿爹,娘亲……全没了。”柳罗体表血气剧烈起伏,眼眶猛地迸裂,淌下两行血色。
他一下子长身而起,如疯魔般,口中狂吼。
“姚钧,你敢如此待我爹娘,我必要生食你血肉。”
“噗……”
吼叫声才出口,他嘴里鲜血狂呕,体内维持的生死平衡大乱。
饶是如此,柳罗满不在乎,原地来回踱步,神态癫狂。
相隔三步处,柳风脑袋如遭重击,头脑瞬间一空,口中低声喃喃:“若当初我不杀那人阿弟,结果还会如今日这般么……”
他有此想法,不过是绝望之下的逃避之心罢了。
如数年前作为流民,他最初的选择一样,结果如何,他早已经历过。
退让所换来的,除了对方变本加厉,起不到丁点用处。
那对弟兄早已与柳罗结仇,那日姚桓追杀柳罗,当日便是他不杀对方,其大哥姚钧同样不会善罢甘休,一样会对他爹娘下手。
“罗哥,我、莪说的只是流言,我不曾见到伯父伯母他们。”
“姚钧买配药许有其他用途,我不知具体,阿罗,你清醒些……”董馨儿一把抱住柳罗。
她清楚柳罗内心如何难受,如此下场还不如被血祭,炼为血怪人之肉身被毁,神智全无,如嗜血的畜生,受人驱使。
此等手段,等于叫人神形俱灭,将其肉身充作了材料。
“滚开,我这就去镜湖找姚钧算账。”
“砰”的一声闷响,董馨儿被击飞出去。
柳罗整个人状若疯魔,头也不回,寻着赤月教弟子逃来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