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黑云覆盖数百里方圆。
傍晚时分,雷音骤然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下,一条宽达十里的大江犹若长龙,蜿蜒于大地之上。
“哞……”水浪中,有头生独角的长影腾动,发出似牛哞般的咆哮,声震数里。
江面水花翻腾,另有大量江豚破浪而行,成群结队。
这些江豚体型足有半个马车大小,眼神灵动,神智俱全,是一只只成了精的妖怪。
往来船只无不小心万分,尽管船家大多请了护船的武夫,可轻易都不敢招惹江中精怪。
此处精怪多到数之不清的大江,正是沽江,环绕沽州大半州地。
而紧邻此江的县城,名为黄栌县。
要前往沽州之人,多会经过此县,目的无非是在此先熟悉沽州,亦或是寻靠得住的船家过江。
需知,沽江最窄的水段也有五六里,不是什么船只都敢过江的。
也正是有着沽江隔断两方地界,外地官府难以插手,加之挨着妖泽,因而沽州极为混乱,勉强算是还未到需朝廷出兵镇压的地步。
天色渐晚,暴雨下,黄栌县城内。
一辆马车穿过雨幕,在一家名叫“明玉楼”的酒楼前停下。
算上驾车的青年,共六人自车上走下。
暴雨如注,落到六人头顶半尺处时,雨水陡然止住,如被一堵无形墙壁挡住了一般。
这六人五男一女,才踏入酒楼,立时吸引了食客们的目光。
纵然他们六人戴着斗笠,还以面罩遮住了面孔,可来到此县的人多是奔着沽州去的,皆有修为在身。
这些人各有手段,能窥破那六人面罩的大有人在。
“是蛊师。”临窗一桌前,爷孙两人,少年人说破了那六人的身份。
他袖中正拈着一张符纸,双目内幽光流转,看到了那六人斗笠和面罩下的真实面目。
头上生角的、脸上长鳃的、面皮如纸的……没一个正常人。
那白须老者低声道:“妖泽内冒出個镜湖,听说是水镜真人留下的洞府,蛊师不来才是怪事,吃你的菜,别多嘴。”
六名蛊师对爷孙俩的话充耳不闻,兀自找了一个空桌落座。
唤来店小二,点上一桌酒菜后,六人索性去了斗笠和面罩进食。
反正已被人看破,也没有了遮掩的必要。
“大师兄,看样子沽州比往常还要乱,我等去闯那镜湖凶险不小啊。”六人当中长相似女子的青年说着,扫了眼酒楼内的食客。
这出声的青年长发及腰,一身花衣裳,面貌着实秀美,叫人看过后印象深刻。
若是柳风来此,必会一眼认出这人,正是蚀门四师兄季欢。
他身侧的青年,则是蚀门大师兄皇甫升,一双眼瞳乌青,看不到眼白。
“为了水镜真人的异蛊‘镜影’,冒些风险值得。”皇甫升淡淡道。
除了这两位蚀门弟子外,那位曾邀柳风进蚀门的二师兄于天松也在,他沉声道:“如能得到‘镜影’之卵,我们进蜕仙宗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同来的其余三名蛊师点点头,这三人却不是蚀门弟子,其中裴玉堂和蓝谭月来自邪蛊门,孔慧来自药蛊门。
此次他们蚀门、邪蛊门、药蛊门,三门弟子走到一起,目的皆是得到异蛊“镜影”之卵,闯明年九月的蜕仙宗入门试炼。
到时候蜕仙宗各大分宗弟子前往,能获得名额前去的蛊师,绝对是各门之中的佼佼者。
便是成了二世蛊师,若没有拿得出手的手段,要进蜕仙宗也难说十拿九稳。
可是一旦他们闯过试炼,成为蜕仙宗弟子,不止是他们自身前途光明,他们身后的各门派还会得到蜕仙宗的赏赐。
作为分宗,入选本宗的弟子越多,来自本宗蜕仙宗的赏赐便越多。
分宗得了好处,亦会拿出部分来,当作报酬给闯过试炼的弟子。
如此一来,作为闯蜕仙宗入门试炼的弟子,只要实力够强,结果绝对是好处多多。
面生鱼鳃的裴玉堂道:“我为了闯镜湖,将自己的第二异蛊换成了‘雨鲛’,别说是凶险,就是要我半条命都值。”
“季欢,我们六人就你还未脱胎二世,此次可别拖后腿。”蓝谭月面色冷淡,若不是看在皇甫升的面上,他不会容许季欢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过来。
六人当中,一直没开口的女蛊师孔慧,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季欢,神色间难掩嫌弃。
被人当成拖后腿的废物,季欢一张脸阴沉下来,冷哼道:“上次闯曲家村虫巢算我倒霉,遇到个狠茬子,如不然肯定也能和二师兄一样脱胎二世。”
二师兄于天松闻言失笑,似想到了什么,重瞳视线转向大师兄。
“上次那人着实不好对付,我与四师弟联手也拿之不下,那人的复眼蛊术,与大师兄你的空瞳蛊术,似乎有些相似。”
皇甫升乌青的双瞳内闪过异色,问道:“与我的空瞳蛊术相似,莫非他也能推演他人招式?”
“师弟也说不准,反正那人避开了我和四师弟的大半手段,似能如师兄一样预先推演。”于天松解释道。
皇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