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身影攒动,离了马车的两人穿行于人流之中。
花灯节下笑语满街,如此景象在这乱世下算是难得一见了。
柳罗入目所见,尽是阖家欢乐,心中不免难受,快步跟上柳风。
“阿哥,我们日夜兼程,还快不过虫谷之人,难得非得走山路不可?”
柳风摇了摇头,走山路慢不说,且还会耽搁修行。
以马车赶路既可省力,还可在车上修行,接下来的路途他还是打算乘马车。
“用不着比她快,她感应不到我们,暂时找处隐蔽之地,避开即可。”
“隐蔽之地?那得找地头蛇。”柳罗想到了这一点。
论到对本地藏身之处的了解,自然非地头蛇莫属。
柳风轻笑道:“你以半妖之躯入武夫一道,皮肉筋骨打熬费不了不久,差的是养髓的补药,正好找此地帮派拿。”
柳罗不禁一呆,听柳风的意思是要去铲平本地武夫帮派,躲避“大嫂”追杀的同时,顺便弄些补药。
同样被邪物入体,他不会在意柳风要去造杀孽,而是惊异于阿哥这般从容。
他自是不知,单打独斗时,蛊师尚且强过寻常修士,倘若对手换成一群不入流的武夫,一个与十个,甚至二三十個其实并无区别。
浑身是蛊虫的蛊师,从不会忌讳对方人手比自己多。
……
长街漫漫,花灯千盏。
灯火下,接连六十余骑冲入城内。
来人除了领头的二人外,余者皆以斗篷裹身。
可即便有所遮掩,亦难以盖住他们的畸形躯体,体色青黑的、脑袋生瘤的、四肢肿胀的、肩上挂着肉囊的……
就是他们坐下的马匹也不正常,一双双马瞳爬满血丝,马身无一例外的在沁着血丝。
若是细看马匹的口鼻,会发现有着一只只蛊虫在爬动。
当这一行六十余人马闯到街上时,所过之处惊呼声不绝,不少稚童当场被吓哭。
“是蛊师,还有蛊童,小心有毒,快散开。”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一行人的身份。
平日里难得现身的蛊师,今夜堂而皇之地出现,且还带着一大彪畸形蛊童。
一眼看去,长街上的人流如避瘟神,推挤着散向各条巷道,生恐挡到了这帮畸形之人的去路。
由此可见,蛊师在民间是臭名昭著,提到蛊师,就叫人想到蛊毒。
今夜众人亲眼目睹畸形蛊童,恐怕蛊师叫人生不如死的传言,日后在本县城内只会传得愈发厉害。
“速去禀报县老爷,叫城中捕快盯着点。”
“报给官府也不顶事,县里最厉害的捕头也才二境,你看那领头的是个老头子。”
“那老者身旁的女子,身上穿着莫不是嫁衣?还染了血……”
散开的人群间,人言啧啧,这些话落到那身穿嫁衣的女蛊师耳中,直叫她恨到红唇咬出血来。
领头的女蛊师冷眼扫视人群,体内传出“嗡嗡”虫鸣之声。
这些寻常百姓,群蛊一出,绝对是一死一大片。
“瑶儿,切不可在城内大肆杀戮,二叔虽不惧本县官府,可也不能轻易得罪了他们。”年老蛊师低声劝道。
“侄女晓事的。”女子唇角滴血,声音沙哑地应了声。
这一身嫁衣的女蛊师自是陆瑶,她急着出谷追捕柳风,连一身染血的嫁衣都未换下。
陆丰瞥了眼陆瑶,心知晓陆瑶怨念太重,若不出口气非得留下隐患。
“算算虫谷到此处的距离,还有你阿爹说的方位,柳风这个时辰应该正好赶到这座县城。”
陆瑶美眸一亮,唇角掀起美艳笑容,将一条母蛊生生按入右臂伤口的血肉内。
“统统给我吞下子蛊,分散去搜寻柳风,能活着带回消息的,开春后我保其成为蛊师。”
“是,小姐。”五十余蛊童,十余蛊仆,骑乘马匹窜入各条巷道。
地面上,淌下一路马血,这些人如散入城中的恶鬼,引得城中百姓人心难安。
“柳风会藏到何处?”陆瑶放眼千盏花灯,只觉格外刺眼。
她也不闲着,一扯缰绳,策马闯入一条侧街。
陆丰摇了摇头,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出言斥责,只得跟上去,以免陆瑶单独碰到柳风。
他们还没赶出一条街,前面的陆瑶便被一行八人拦在了半道上。
看那街边的楼子,不就是一家青楼,那八人一副醉态,才从里面出来。
“美人儿,你可是……被人逃、逃婚了?”
“我家大公子……不嫌弃,娶了你,包你富贵。”
“我们狂狼帮……在本县是数一数二的……大帮,连县老爷也得给些薄面……”
陆丰面色阴森地扫过那八人,驾马来到近前,目光落在那一身华服的粉面青年男子身上。
“这位狂狼帮的大公子,愿娶老夫侄女?”
八名狂狼帮中人一听有戏,那粉面青年打了个酒隔,拍着胸脯保证。
“老东……老丈,我回去叫我爹摆宴,今晚就入洞房。”
陆丰点点头,转向陆瑶道:“瑶儿,你看如何?”
“侄女全凭二叔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