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丈兵蛊之躯蜿蜒,一节节虫壳若铁甲,百足如弯刀。
它被药人整个拖出蛮蛊口器,出现的同时,散开一阵紫黑色毒瘴。
数丈、数十丈……附近草木眨眼发黑,成片腐坏。
药人右臂捅入兵蛊一肉腔内,一人一蛊顿时如连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药人在掌控兵蛊,还是兵蛊咬住了药人一臂。
一眼看去,此处的毒雾内,仿佛多了一个顶着人躯的蜈蚣状邪祟。
“阿芸,你先下去。”
“好。”
麻花辫少女应了一声,跨入三品蛮蛊张开的口器内,随着此蛮蛊沉入地下。
乖孙女一走,这具药人可谓是没有了半点顾忌。
“砰”的一声砸响,蜈蚣状兵蛊摆尾间砸裂大片土石,百足齐动,一晃之下在荒草间化作了一道黑线,直奔那些逃散的黑衣身影。
“屠光我的手下?好大的口气!”
兵蛊动身的同时,对面的江千总身形一跃而起,周身真气贯入背部甲兵,人在半空中便套上了一身血光流溢的战甲。
武夫三境为八门之境,而此人三境圆满,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八门已悉数打通。
此刻,他接连打开前四门,开门、休门、生门、伤门。
其周身浮现丝丝肉眼可见的血气,长发无风狂舞,身形在空中裹挟着澎湃真气,如空中横移一般,久久不见落地。
拉近距离后,他往背甲上一扯,手中多出一柄九尺战戟。
“轰……”气浪炸响声中,战戟脱手而去,直冲向蜈蚣状兵蛊前端的药人。
由于此战戟去势太过迅猛,远观之人看去时,甚至看到了战戟尾端的残影。
然而接下来,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无论是出手的江千总,还是藏身各处的蛊师,齐齐露出了惊诧之色。
“铛”的一声,如铁锤砸在铜钟之上的轰鸣声响彻。
一只仿若镀上了金漆的拳头,先捣在了战戟的长柄上,将此甲兵生生打到斜飞出去。
药人竟是以拳头硬碰灌注了武夫真气的甲兵,还将其打飞。
目睹自己的甲兵战戟斜飞出去,江千总身形砸落地面,招手抓过战戟,看到戟身上的拳印时,他脸上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四境金身,无漏之体!不是三品药人。”
“材料是一具刚入四境的武夫躯壳罢了,金身远未大成,倒是叫你大惊小怪,老夫还有更好的藏品……”黑线头部传来药人的怪笑声。
听到此人口中的“藏品”二字,江千总双目怒睁,打断道:“住口,才入四境,蛊师不通晓武道,我江某不信斗不过你。”
“待老夫屠光他们再来陪你过几回合,你这后生何必急着送死。”
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中,黑线所过之处,管你一境、二境,一個不落地被虫足撕成碎片。
而遍地残尸又被紫黑色毒瘴腐蚀,转瞬发黑,腐坏成浓水,可谓是真正的死到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唯一留存的是浓水中混杂着的一件件制式法器,不过上面的符文也已被侵蚀破坏。
“住手。”爆喝声炸响。
这位三境圆满打开四门之外的余下四门,八门全开,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真气尽被血气染红。
后方近四十名蛊师神情麻木,那是他们完全无法触碰的力量。
他们只见那血色身影暴掠向黑线,地面如被成精的疯牛犁过般,拉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
虫巢,阵心深处。
洞窟内,灵浆如连绵细雨洒落,柳风盘坐在地面上汇积而成的灵浆池内。
在其左胸膛上,有一被划开不久的伤口,若是凑近些,会发现伤口处竟有些微赤光透出。
柳风吸取了灵蛊之卵被夺的教训,此次拼着种蛊出意外的风险,已将那枚散发赤光的赤色虫卵种入了自己体内。
“有灵浆池在,总不会如周婉那般被抽取生机。”
饶是如此,柳风也有些担忧,因他怀疑此虫卵有可能不是灵蛊之卵。
灵蛊之卵的孵化,他以周婉试种见过一次,知晓需大量灵浆。
可倘若是王蛊,他便又是一无所知,不知如何孵化,亦不知要孵化多久,更不知其孵化需要如何供养。
“事无十全十美,总不能丝毫风险也不担。”
柳风盘坐灵浆池内,摒去杂念,体内毒炁、气血、介蛊,一起被他调动。
毒炁加快气血运转,供向心口处,同时介蛊反哺精华,包裹向虫卵。
“滴答、滴答……”
洞窟内一时沉寂下来,仅有灵浆滴落之声。
在柳风全力孵化虫卵时,他只觉一阵暖流自虫卵上散开,此暖流如异蛊之卵孵化之时一样,同样携带了某种奇妙之物。
然而,此物似乎并无强壮体魄之效,其中好处触及了更高的层次,只是对目前的他来说难以理解,也无从探寻。
“这股暖流在壮大我的佛根!”柳风闭目盘坐,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察觉到的好处。
在他的最下一段脊骨上,佛根缓缓壮大,比之运转导引法的效果好了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