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刚嘶声痛吼,体表出现皲裂痕迹,接着表层皮肉如纸屑纷纷而落,须臾间成了血人。
他胸前肉瘤内钻出一半的邪物,残缺面庞上露出怨毒之色,独眼死死盯着下方的酒楼。
“嗡嗡……”上万蛊虫回归。
空中黑点霎时一空,远远看去,酒楼屋顶上似出现了一个黑色漏斗。
万数二品介蛊以收集到的精血反哺宿主,庞刚衰弱下来的气息一滞,继而生机缓缓攀升,竟有短时间内恢复如常的架势。
这些介蛊不止送来了精血,还啃噬了挤入血肉内的符箓小字。
不待他慢慢恢复,一个個巴掌大的符箓小人自下方酒楼内无声飘出,燃起朵朵幽蓝火焰。
下一刻,破空声乍现。
“咻、咻咻……”二十余朵幽蓝火焰齐射,直取被蛊虫包裹的庞刚。
出手之人正是白阳门大长老,是想趁此机会结果掉庞刚。
关键时刻,那肉瘤上的邪物独眼转动,蓦地一张嘴,发出无声的尖啸。
肉眼可见的,二十余朵幽蓝火焰瞬间顿在空中。
屋顶下方,几乎是在火焰停顿的同时,酒楼内传出半是癫狂半是痛苦的叫声。
并非是邪物制住了阴火,而是直接错乱了出手之人的神智,打断其御火之术。
每种邪物依寄托之物的不同,各有奇异之处,其强度则与怨念强弱有关。
这残缺的邪物要出手救下庞刚,相对的,它对周遭地域的影响便减弱了。
这一变化,登时被那些有心之人察觉到,所有赶来之人皆在此刻加快了脚步。
“孽障,你尚有一半本体在我手里,还敢猖狂。”不知藏身何处的白阳门门主,怒喝出声。
话音响起的同时,一阵铜球相互碰撞的声响传出,那位大长老随之恢复清醒。
顿住的二十余朵火蓝再次移动,一闪之间扑向庞刚。
“老东西!”被蛊虫覆盖的身影口中爆吼,不得不调动千余介蛊挡死。
这些介蛊非后来繁衍出的子虫,乃是他种入体内的的头几代蛊虫,被他随身养至今日。
“蓬蓬……”上千二品介蛊大半化灰。
挡下阴火后,庞刚猝然一脚踏断脚下瓦梁,魁梧身形撞入酒楼内。
他这一落入酒楼,直如受伤后发狂的猛兽,掉进了脆弱不堪的纸屋内。
“砰、砰砰……”墙体撕裂,砖瓦飞溅。
从外面看去,就见兵蛊巨刃斩破墙体,整个酒楼顶楼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百余丈外的大院内,朱力藏身阴影之中。
同为种下异蛊“食哞”的蛊师,他最为清楚此异蛊带给宿主的体魄有多强。
虽说少了武夫的变招,但力道与生机之强,皆非寻常武夫可比。
此外,看大师兄庞刚御使毒液的手段,想都不用想已是二世蛊师之身。
“我能感应到大师兄,他一样能察觉到我的到来。”朱力看着那逐渐垮塌的酒楼,心中沉重。
等到这位大师兄解决了对手,怕是下一个就会轮到他。
他体内的异蛊“食哞”只是一品,但好歹经历了两次蜕皮,对于大师兄体内的异蛊而言绝对是上佳补品。
朱力苦等沈玉书和柳风到来时,酒楼上传出连绵“轰隆”之声,顶楼彻底垮塌。
滚滚烟尘之中两道身影狼狈逃窜,一人左臂整个不见,一人右肩缺了一大半。
那两人正是白阳门的门主和大长老,再次现身的他们却不是苍老模样,而是换了一身年轻人的皮囊。
细看那两张年轻人皮,皮下面就是鲜红淋漓的血肉,他们已然以秘术扒掉了自己的皮。
“蛊虫不死去大半,很难真正取他性命。”
“官府人马多半已到,趁着邪物影响还在,速速退走。”两老身形一左一右,划空而过。
就在此时,趁着他们凌空而还未落地的空档,有人出手了。
“轰、轰、轰……”
远在两百丈外的小巷中,响彻起雷暴之音,刹那间三声连响。
三道雷光一闪而逝,在空中拖出三条电芒。
破败的街巷上,下方那些疯人惊恐大叫,耳膜震颤。
而藏身大院阴影之中的朱力,他仰头上望,根本看不清那三道雷光的本体。
雷光过后,只听到一惨叫声,以及一愤怒至极的咆哮声。
“破邪法箭!”发出咆哮声的是白阳门门主。
而惨叫之人是白阳门大长老,他生生避开了两支法箭,终究没能躲过第三只箭。
那第三支箭轰碎他的大半胸膛,拖着其残躯飞出数丈远,然后钉死在了墙上。
白阳门门主落到院墙上,在他阴沉的目光下,远处小巷中缓步走出一粗眉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匀称,不像庞刚那般浑身肌肉遒劲,乃是真正经过千锤百炼的二境武夫体魄。
他现身之时一身银甲,背后弓、箭,长刀,足上银靴,无一不是军中制式破邪法器。
所有破邪法器上皆刻有法纹,无需武夫催动,当寻常兵器施展即可。
一身法器还罢,这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绽绽,显然是大补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