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忧郁的深蓝色。
因临近东边的博特海,塞勒菲斯的季风总是伴随着海的清爽气息。
时间已到了夏季中旬,降雨频繁使得人们在出行时总是带着雨伞,以防从天而降的顽劣水花在自己本就粘糊糊的头皮上跳华尔兹。
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多数不需要为生计奔波的中产家庭都选择在舒适的椅子上品一杯醇香的红酒,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感受内心的宁静。
安魂教堂的三楼房间,凯恩俯身于地面之上,竭尽全力地做着俯卧撑。
在凯恩的旁边,一个梳着妹妹头的褐发小女孩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汗流浃背的哥哥。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凯恩哥哥凯恩哥哥,你真弱啊,连五十个都做不了。”
用胳膊撑着趴在木地板上喘了两口,凯恩却并没有为安娜的言语而生气。
“是啊,哥哥身体不好,所以才需要多锻炼,更需要安娜的陪伴,
如果没有安娜的话,哥哥连三十二个都做不下来,安娜就是哥哥坚持到动力之源。”
面对着凯恩宠溺的笑容,安娜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呆了呆,然后迅速撅起嘴撇过了头,声音压低了几分。
“哼!我才不是哥哥的动力之源呢……”
小小的反驳了一下,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坐起来的凯恩,安娜很快就再次恢复了欢快顽皮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凯恩。
“之前你在床上养病的时候感觉还没这么强烈,今天我却非常肯定,凯恩哥哥你变了!”
心里‘咯噔’一下,凯恩努力压下跳动加快的心脏,脸上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那安娜倒是说一说,哥哥怎么变了?”
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凯恩哥哥一眼,安娜的小脸多了些不太确定的疑惑。
“不像之前跟个闷葫芦似的木头人哥哥,嘴巴也学会说好话骗女孩子了,还有还有!哥哥没了以前的颓丧感,简直就像是……嗯……怎么说好呢……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凯恩!安娜!下来吃早饭了!今天赫拉格爷爷要回来做安息仪式,你们两个得早点准备了!”
从楼下传来杰西卡洪亮的声音,安娜吐了吐小舌头,对着凯恩挥了挥手。
“我先下去啦瘦弱的凯恩哥哥记得穿衣服”
重新修好的木门被安娜捎带着闭合,凯恩抿着嘴站起来拉开门,走到盥洗室的镜子前。
一张英俊帅气却有些阴郁的面孔出现在镜子里。
“本以为一场大病能作为性格转变的契机,没想到被安娜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么明显吗?”
拍了拍脸,眉头变得柔和,嘴唇的弧度翘起。
阴沉的脸色变得平和柔顺,唇角下撇,面颊两侧的肌肉稍稍用力。
镜子里温和的脸顿时多了几分冷淡和叛逆期少年特有的稚嫩孤傲。
做出这副没被社会毒打过的神色并不算难,毕竟凯恩的前世也是过来人。
“我是凯恩,我是一个为康斯坦丁家族的身份骄傲,讨厌社交和应酬的十六岁叛逆期少年。”
“咕咕咕咕”
听到声音的凯恩猛地扭过头,盥洗室的窗台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面鸮扑打着翅膀飞离。
“白咕咕?什么时候来的?”
收回警惕的目光,凯恩叹了口气。
“总不会真的有人怀疑自己的亲人被别人的灵魂附身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可以夺舍的玄幻世界,我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当个能开解别人的心理学牧师而已。”
……
教堂花圃之内,赫拉格从地道里走出,按下蝙蝠石雕的右眼,身后的大理石石门缓缓闭合。
振动着翅膀落在挺拔老人的右肩上,白面鸮歪着脑袋用嘴巴捋了捋羽毛。
“你孙子被未知的异魔附身了,真正的凯恩恐怕已经死了。”
从未动摇过的身体微微一颤,老人握着银杖的右手紧了紧,脸色却是依旧淡然。
“他死没死,我自会确认。”
肩膀上的白面鸮却依旧不依不饶,言辞上颇为不满。
“我天天给你家看大门,你是不相信我?”
“我信你,他若真是异魔,我会亲自了结他的生命。”
……
在快到8点的时候,雨停了。
匆匆忙忙地吃了饭,换上了见习牧师袍的凯恩跟自己的弟弟妹妹走出了教堂,刚刚洗完锅碗的见习修女凯丽则是跟在杰西卡的身后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恢复了过去冷淡的凯恩。
拉莫斯招呼着十几个手拿表单的死者家属,弗恩和泰罗则是早早地把尸体安置在了墓园铺着厚裹尸布的青青草坪上,等着尚未到来的赫拉格完成安息仪式。
“各位家属,安息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请跟我移步墓园,等到仪式完成后,各位可以根据套餐内容选择进一步的服务或是把尸体带走。”
跟在杰西卡的身后,凯恩发现在死者家属中有好几个年轻的妇人正一边抹着泪,一边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感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过于出众的样貌总是会为自己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
偶尔也会渴望体验一下平凡人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