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让蛮族姐妹在大床上沉沉睡去,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穿了几件衣服,男人拍了拍盘踞在自己脖子上的伊芙琳,在伊芙琳缩回影子后,轻轻合上门,莱斯特敛去气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楼。
一整天不见的玛格丽特正如同陀螺一般在原地打转,一身沉重的魔钢【黑守卫】板甲发出轻声碰撞,与主人一起不知所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噪音,女人就停下了动作。
“……莱斯特大人已经睡了,又从不朽堡垒刚回来,跑了一天,果然我还是明天再来找莱斯特大人吧……不行,哪能隔一天才汇报工作,我得上去找莱斯特大人,可是他一定很疲惫了,毕竟塔丽与姬丝姐妹也不是好对付的,女人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会不会没做完?不可能,已经没声音了,那这么说起来,莱斯特大人已经睡了,又刚从不朽堡垒回来……我还是回去吧?不行,得汇报工作……”
注视着无比纠结的女人,阴影里的莱斯特看到了女人粗糙的双手,也看到了女人脸上有些狰狞的伤疤,十年过去,玛格丽特已经不复以往的稚嫩和俏丽,变成了一个在战争和铁血中洗炼过的将军,终日在军务与杀戮中消磨最美好的时光,
她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自己和翡翠领,而自己又给了女人什么?
甚至都没办法给女人一个孩子,在自己没有回应后,女人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
“玛格丽特。”
背过身体,正要离开的玛格丽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体一颤,回过头,却在阴影之外看到了熟悉的温柔面孔。
三年过去,眼前这个男人一点都没变,就像是九年前的初见。
下意识地低下头,女人看向自己的手,厚厚的茧子就像是不朽堡垒的要塞石墙,粗糙的指头再也看不到细腻的纹路,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掌已经与冰冷坚硬的双手大剑融为一体,永远都无法找到过去的自我。
这是一双放在灼热的铁锅上都不会觉得痛的手,这双手在战场上,无数个日夜里都让自己感到自豪,此刻却满是厌恶。
而多了一道丑陋伤疤的脸,可能比手还要难看。
年近三十,奉献的青春和美色已经逝去,不知不觉间,自己只剩下了忠诚。
男人有很多个女人,女人一辈子却只有一个男人,却甘之若饴。
她从不后悔,成为那个人的剑。
女人后退半步,单膝跪地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莱斯特大人,玛格丽特向您汇报地下遗迹的最新……”
声音戛然而止,女人呆呆地看着强行抱起自己的男人,在男人的脸上,女人看到了化不开的怜惜与亏欠。
不知为何,刀剑加身都不会感到痛苦和委屈的女人此刻却被男人的眼神刺痛了内心,鼻子开始发酸,只是已经化作本能,刻入骨头里的坚强让女人并没有流下弱者的泪水,在穿上铠甲后,她从不需要眼泪这种软弱和无能的东西。
“莱斯特大人,我的板甲很重,很冷,您还是放开我吧。”
“不,这样的温度和重量刚刚好,黑守卫是我亲自设计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讨厌她。”
被男人抱在怀中,感受着男人温柔地贴在自己粗糙面颊上温暖的侧脸,玛格丽特抽动着鼻子,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自己受委屈后,被父亲怜爱地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的时刻。
那个时候,自己还会哭,是因为总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前,把自己的眼泪擦干,为自己的眼泪而怜惜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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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心疼的时候,受委屈的人,会哭的更大声。
在男人前往战场之上,再也没有回来后,在母亲跟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遗弃了自己,前往德玛西亚后,自己就忘记了什么叫哭泣,因为再也没有为了自己的泪水而心痛的存在,眼泪从无价变成了毫无价值,成为了顾影自怜的无用东西。
“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男人的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掘开堤坝的最后一道裂隙,穿破了所有的防备,深深刺入女人的内心深处,十几年的伤痛和委屈,无数个守望在战争前线的孤独日夜,在此刻纷纷化为无法抑制的汹涌长河,狼狈地顺着冷硬漆黑的外壳倾泻而下,被男人捧在手心,轻轻地吻去。
当软弱成为了令人疼惜的珍珠,哭泣就有了价值和意义。
在两人的四周,一个隔绝声音的魔法护罩悄无声息地把两人包裹在内,温馨地守护着这个小小的角落。
在这片小小的世界里,两个人终是褪去了所有坚硬的外壳,旁若无人地疯狂交织在一起,于粗暴和简单的重复中,品味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与依恋……
……
在心灵之湖的深处,在本能的自我保护中,始终封闭着情绪和能量的绿色符文开始缓缓闪烁,邪异的红色符文开始被绿色的符文之力完全压制,就像是即将接受最后审判的疯狂囚徒,不甘心地想要用胳膊抵挡从天而降的断头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