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比往常亮的晚一些。
但再晚,太阳还是要升起来的。
一丝丝红霞从东边升起,将天空燃的通红,继而转变成金黄之色,万道金光射下,照亮了整个地面。
“呕……”
“呼……呼……”
“不能吐……不能吐,不然老王要笑死老子!”
“忍住……忍住,这要是吐了,以后没脸混了!”
一道道干呕声和自语声在两道防御工事上响起。
九成的军士脸色涨红,深呼吸压制着胃中的翻涌,嘴里还自语了给自己打气。
之前天黑,他们对战场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现在天亮了,整个战场上的场景都映入了他们眼帘之中。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有的挂在工事的木头上,有的落在夹缝中,有的就那么堆在一起,有的一堆碎肉竟然有七八条胳膊。
坐了大半夜,都没有发现自己坐的木头
两道工事之间的山道上,看不见一具完好的尸体,肉酱血沫汇聚在一起,用来阻挡滚落巨石的大坑竟然已经被肉沫血液装满了。
军士们的鞋子已经被血液全部浸湿,裤腿之上全是各种肉沫,散发血腥气息。
即便是经历了内野谷外的那一场屠戮,现在众军士也是有些扛不住了。
“郑总兵,根据我们估算,昨晚扶桑的主动进攻和我们的反击,估摸着有三万人死亡,
工事后的共收集到了小隼炮两百零六座,抱式大筒三百二十八门,各种其它火器至少千余门,他们还有多少火器,暂时不得而知。
但昨晚也抓了几个活口,前线守将柴田胜里和柳田国行被我们当场炸死。”
诛夷卫指挥使李敖指着地上的两个头颅:“左边是柴田胜里,是织田信长家臣团的领袖柴田胜家的四子,也是尾张德川家的家臣。
右边是柳田国行,是一位十八万石的外样大名,在德川家族的位置不高不低。
前线指挥武将基本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虽然不是大鱼,但也算是不错了!”
郑芝龙点了点头:“我们的伤亡和飞雷炮消耗情况呢?”
“我们因为都是飞雷炮远攻,伤亡倒不大,战死十九人,伤六十余人,都是轻伤,
飞雷弹消耗一千六百二十四颗,目前还剩下一万两千六百五十颗,飞雷炮损伤十二门,目前还有一千三百四十五门,燧发枪一万五千柄,羽箭十六万支,
目前我们有诛夷卫、镇海卫、南海水师、金吾卫,合计七万余人。
以我们如今的火器和兵力、以及占据的优势,怎么着都能弄死他们二十万人,甚至三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后,李敖看了看远处涌动的扶桑防线:“见识到我们的火器威力后,扶桑估摸着会转变进攻方式,
纵深战术冲击两侧防线,然后迂回下来进攻通道工事,给大军腾出出逃的道路!”
“改变就改变呗,燧发枪有三十万发,弓箭有十六万支,我们躲在防御墙后的掩体中,翻过一个射死一个,翻过一群,那就用燧发枪和佛朗机炮、虎蹲炮,
除非我们将这些火器给打完了,否则,扶桑不可能冲过来。”
“话虽如此,我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如果防线被破,所有队伍都不得与扶桑军士短兵厮杀,他们要逃就让他们逃!”
郑芝龙说完后,脸色严肃的看向金吾卫指挥使柴青山:“柴指挥使,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诛夷卫和镇海卫负责两侧,但都是远程攻击,短兵厮杀可能性不大,
南海水师擅长海战,短兵厮杀是我们四部中最差的,所以本总兵安排坐镇中央通道,以飞雷炮和燧发枪攻击,实在扛不住我们就会放开口子,让扶桑大军撤走。
我们会撤到南宫山右侧,凭借南宫山和松尾山两山之间的小丘陵防御,迫使他们从左侧的南宫山和屉尾山之间的通道冲出。
你们金吾卫负责在这个通道外的冲杀,面对的不是几千几万人,而是在死亡压力和存活希望双重压力下急速冲锋的二三十万人,
这个时候,他们敢于将身前一切阻挡自己的人或物给撕的粉碎,你们的压力很大。
本总兵再次嘱咐一句,切记千万不可单独厮杀,必须得是以总旗为单位结成锥形阵冲杀,每个总旗之间间隔不得超过三十米,
一旦某个总旗有危险,周边总旗必须即刻救援,必须要时汇聚城百户所,以圆阵就地防御!
敌人是杀不完的,不要让咱们的兄弟白白死在最后一步上。”
“郑总兵放心,轻重末将晓得,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的!”
得到柴青山的肯定后,郑芝龙松了口气,看着三人:“种种推测我们都有预案了,马上就是验证的时候了,
此战之后,我们四部要一战惊天下,是我们实打实的战绩,而不是禁军的名头,都去准备吧!”
“末将领命!”
三人身体站的笔直,回答的铿锵有力,而后抱拳行礼急速离去。
片刻之后,各自营地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柴青山扫视着麾下诸将,怒吼道:“这是我们东征扶桑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