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太过意外与震撼,脑子昏昏沉沉的她,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
如此血腥的表白,她生平还是第一次经历。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心中只惦念着他会不会有事。
她迟滞地看着两个医童端进端出一盆又一盆的热水与血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两个时辰,又或许是一个时辰,大夫终于汗流浃背地走了出来。
“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轻叹一声,“命算是保住了,就是伤口太深,失血过多,恐怕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苏静绾这才松了一口气,缓声道:“辛苦大夫了。”
大夫摆摆手,“无碍,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你夫君了。”
夫君?她尴尬而无措地看向大夫,正要解释,却见大夫已经走远。
她无奈轻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内室。
耶律乌稚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眸轻阖,平日里的凶戾与邪肆不再,让他整个人显得分外乖顺和安宁。
他宽厚的胸膛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鲜血将纱布染红,是那么刺眼。她蓦地别过身,低声抽泣起来。
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与舒畅,反而有一种沉重的东西不上不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喜欢耶律乌稚这种类型的,更没有嫁人的打算,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将弟弟抚养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她就人生圆满了。
可她的人生中偏偏出现耶律乌稚这个变数。
他虽看着凶残乖戾,却是个心思简单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直白之人。
他不会拐弯抹角,很多时候赤诚纯澈得像个孩童。
不管是曾经身为尚书府嫡女的她,还是如今落魄无依而心境平和的她,他都不可能是她的选择。
她喜欢的是那种与她势均力敌又互有默契的慧达之人,比如常鸿。
虽然她对他充其量也只是欣赏多一些,可他们在成长背景、阅历见识等方面却是有共同语言的。
不像耶律乌稚,她真的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虽然他已经在竭力提高琴技,甚至在她的推荐下看了很多书,可很多时候那些东西不是说想填补就能够马上填补得起来的。
她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相反,她对他能够坚持这么久有些由衷地钦佩,可她就是没法接受他。
然而他九个月来如影随形的相伴,却慢慢动摇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虽然他对待别人都很凶恶,可对待她,却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她以为,以他那样暴躁的性子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几日就会故态复萌,可他没有,竟是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不过,有些时候,他对她也并不是千依百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