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间,沈黎砚渐渐阖上了眼眸。
昨日回到客栈,她几乎一夜未眠。
今早卯时不到便起身前往皇宫,好不容易熬到出宫,现在终是撑不住了。
马车驶入热闹的街市,飘香的馄饨、肉包子的香味,瞬间将沈黎砚从昏昏欲睡中唤醒了过来。
她撩开帷幔看了眼,是东街的晨钟路,与望云客栈只隔着一条街。
“王爷,客栈快到了,我就先...”
姬冥修并未睁眼,也未应她,更未如她预想中叫停马车。
“王爷,我该下车了。”她靠近他耳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姬冥修显然被吵到了,他眉心微蹙,倏然睁眼,却是对着车外的景严出声,“直接回府。”
景严一甩马鞭,马车速度加快,不出几息就驶离晨钟路。
沈黎砚这下怒了,“姬冥修,你什么意思?”
“明年书院开学之前,你就住在王府。”
她微一怔神,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反应过来后,才蹙眉道:“我住在客栈便好,就不劳烦王爷了。”
姬冥修并未注意她的不悦,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不劳烦。”
沈黎砚有些深深的无力,正要再挣扎一下,却发现东街已愈来愈远。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委顿在了原地。
无奈叹息一声,自己想在客栈独自待一段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到达王府。
刚一下车,便看到府门口另一辆马车旁站着的玲玉。
“公子!”玲玉小跑过来,怀中竟抱着许久未见的球球。
沈黎砚面上一喜,还未走近,便见火红色的身影自玲玉怀中串下,飞奔向她这边。
双臂下意识一伸,球球的重量已占了她满怀。
它湿湿的鼻头蹭在她脸上,那热情的模样逗得她唇角上扬,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她亲昵地拱拱它的额头,笑问道:“球球,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玲玉忙笑着道:“怎么会,王爷那晚回来时,它就这样粘在王爷身上,都扒拉不下来呢,可见是个认主的小灵兽。”
然刚夸完这个小家伙,却见它从沈黎砚怀中翻身跳下,转而串到姬冥修身上。
沈黎砚怀中一空,转眸看了过去。
球球盘在姬冥修的怀中,很自然地任由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它漂亮如锦缎的皮毛上。
看来这段时间的伙食不错,刚刚抱它时好像比之前重了那么一些。
按理说,半年时间它应该不止长这么一点,难道是品种的问题?这个世界也没有兽医、检测机构啥的,一时也看不出球球的基因血统是什么。
沈黎砚没再多想,小家伙趴在姬冥修身上那种全然信任的忠犬样,让她都不由嫉妒几分。
她失落地努了努嘴:小崽子,你可是本公子从原始森林带出来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姬冥修注意到她气恼的眉眼,比刚才在马车上生动多了,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搂着球球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从她身旁扬长而过,就差身后开屏亮尾了。
沈黎砚望着他挺拔沉稳的背影,轻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玲玉见此,不由捂嘴轻笑,“公子别跟球球一般见识,它只是长时间没见你,有点认生而已。”
“无碍。”她再怎么说也不会跟一只小动物置气,只是难以理解姬冥修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迷惑行为,简直幼稚得可笑。
二人回到落梅轩,将客栈带回的行礼整理一番才算安顿下来。
轩内还是从前的样子,桃园小径上已移栽了红梅。
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朵朵红梅竞相开放,在枯寂的万物中有如枯木逢春般生机盎然。
书院还有两日便要休假,沈黎砚不打算耗远路奔波,只等一个月之后的开学时再去。
再有二十日便是岁旦,刚才一路进府时她看到管家已经在准备部分祈福和祭祀的物品了。
午膳过后,她窝在落梅轩的软榻上一直睡到夜幕时分才醒。
醒来后,倒也不觉得饿,喝了半杯清茶,脑中清醒明亮了不少。
床榻旁的矮几上放着她带回来的布包,她解开抽了一本出来,竟是姬冥修送她的那本内功心法。
很陈旧的蓝底封面,也没写功法秘籍什么的,就光秃秃一片,跟姬冥修一样寡淡无趣。
但里面的图文并茂却是让她受益颇多,照着里面的步骤,她练了将近一个时辰,调息收尾,身上倒热乎了不少,不似往常那般冰凉。
正巧玲玉进了门来,见她额际有细汗,忙拿起绢帕帮她擦拭了起来。
“公子,啊不,瞧奴婢这记性!”玲玉张着嘴巴,“该改口叫你世子了。”
沈黎砚神色淡淡,“私下里叫我公子就行。”
“嗯嗯,玲玉晓得了。”她心知,公子打心里是不太愿意接受世子这个称谓的。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太子,而是这个称谓意味着她要受人挟制,毫无自由可言。
“这是什么?”玲玉拿起放在手中,目之所及下俨然是一块银白色的布料,看那花